西澜了。他当时只觉哪里蹊跷,一时却又道不上来。今日见沈长策心不在焉地,就记起细柳来。他二人在朝华手下共事已久,这沈长策应多多少少对细柳有些情谊的,他今时能以西澜领护的名义与亲迎一齐去北齐,难不保其中有去见细柳的动机。且他听说了这人出发当晚请病之事,更加坚定了他的推测。
沈长策一介武将,少有病痛之症,今日他见他并无风寒初愈之态,倒是眉宇间增了几分难抒的忧悒。
不过话说回来,细柳之死,着实蹊跷。
“三皇子言重了,此乃属下应尽之责。”
沈长策先前借口亲迎领护的名头只身赶往北齐,结果却仍是晚了。那日买醉之后,好不容易调整过来,这一路却整日整日地听着亲迎锣鼓震天地贺喜之音,只觉心头阵阵悔恨交加。
细柳定是不知,他自从认清了自己的心后,便早已暗中着手迎娶她之事。不想他还未来得及向她表明心意,她却先他而去了。
他这会儿精神颓萎,连三皇子近身都无所察觉,此时突然听闻三皇子的慰问声,不免心里一怵,凛然回了神。
“沈侍郎虽是武将,身子难免也有照顾不周的时候。这几日春寒反复,自己多加注意着些。”朝阳走过他身旁,低声道,“本皇子现在去趟御书房,沈侍郎路途颠簸精神恍惚的,先回自己府上罢。”
沈长策颀长的身形微微一顿,再三琢磨后,朗声应下了。
三皇子既然有事要去同西澜王商榷,他现下又不知如何面对大皇子,如此最好不过。
朝阳看着沈长策的背影消失在落阳殿,才将视线转向那处。
他的好皇兄,当真是冷心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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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老奴唤宫婢给您换个香?”
英悟这厢候在西澜王身侧,眼瞧圣上时不时地一皱眉一深思,他这心儿啊肝儿啊就跟着提了一提。环视了眼御书房上上下下,没见哪处不对,只香鼎里焚了香。眼珠子一转,便揣测是鼎中的香味不讨喜,便出声询问了一番。料英悟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圣上这是跟三皇子较着劲呢。
西澜王此刻目光虽落在折子上,却是半天一个字未看进去。这两日他歇了朝,就盼着他那个好不争气的皇儿带皇媳来瞧瞧,顺便再带到朝堂上溜一圈儿。他说不定一高兴,再给尘家小女赏个什么名号,以显示自己接纳她的心意来。他可是听消息灵通的英悟说了,北齐尘家的小女才艺上佳,生得又清秀大方,除却与北齐王有过一段情以外听来倒是颇为合他心意的。可是这人算天算,朝阳那小子竟真与他对着干。
他寻思着万一朝阳宝贝那皇子妃得紧,不愿尘家小女抛头露面的,特意命英悟捎了口谕给礼部侍郎,若是那小子有些那个苗头,就直接带人先去落阳殿落脚。
他虽心知那小子十-有-八-九会不让他如意,然真到了这个点儿,心里还是颇难受的。
礼部先前派出去的那拨亲迎,路上各处的歇脚点都设有驿站,亲迎到了哪儿,哪儿就有音讯传上来。算这时辰,他们早已进了皇城,兴许真先去了落阳殿。礼部侍郎这会儿没能到他面前来通禀,大抵是在按流程置办相关事宜。
适逢英悟挑着炉鼎里的香,他索性就顺着香味错了的意思道了句:“换了罢。”
“圣上平日不是最喜欢石叶香么,怎么今日要换别的?”
英悟这才领了命便要出声唤候在御书房外的当值宫女,不想却听三皇子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朽顿的脑子一清,转过弯来,才道是圣上与三皇子较着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