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辰笑嘻嘻负手望着,“我们家初瑶今日真是替为兄争面子!”
容泠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喃喃道:“白衣,白衣……这一定是烨哥哥的军队!啊,难怪初瑶姐姐今日也是白衣!”
容炀眯了眯眼,不改唇角笑意,“容烨,你一个死人竟还要与我争?那我便将你的女人,送去给你做回礼罢!”
☆、千夫所指
一线深红倏尔腾起,在空中炸开火花,宫墙角落里,忽然多了一架重型弓/弩,约莫是一般弓/弩的三倍大小,似经过一些改良,不再依靠单纯人力。巨大的弓/弩架上镀了层乌黑的油墨,透出令人窒息的气息。
那弓/弩背对多数人,正朝向高台上的梁王,弓/弩架后的人轻巧地拨弄着机关。“咔嗒”一声响,君初瑶心中似是警兆突生,猛然回头,正看见操弩人落下去的手。
这心惊一幕下,她手一抬正要捏出个诀,忽然顿住,耳边响起今日临行前离笙所言。
“今日一战难免凶险,但无论如何危急,请您不要使用幻术,这关系到主子的安危。从前主子不让说,但如今他生死未卜,很可能身处险境,因而我必须告诉您,请您原谅我的私心,也请您不要深究其中缘由。”
就这短短一瞬,她的手蓦地僵在半空,怎么也无法落下去,忽听得君辰一声大喊,“陛下小心——!”
但仍是晚了。“哧”一声重箭入肉,在她听来那样清晰,几乎要响彻了整个王宫广场,她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
“母后!”
“阿琳!”
高台上盛装之人胸口绽开一点殷红,那抹红迅速蔓延开来,似于雪色中盛放的迤逦曼陀罗,刺得人心头一阵发晕。这一生未能得偿所愿的女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为心中那人而活,生生以血肉挡住了于他致命的一箭。
她栖身血泊之中,嘴角微微弯起,抬眼看向此刻紧紧拽着她手的梁王,“陛下,您方才喊臣妾什么?是不是臣妾听错了……您喊了……阿琳吗?”
梁王一双眼红得瘆人,“阿琳,你这是何苦?”
“我……”她嘴角淌着血,“我等这一声,等了二十余年……你从没有,从没有这样唤过我。你的心里……一直是姐姐,一直只有姐姐……可是今日,我听见了,我……我很高兴。”
“母后,您别说了,”容泠一边撑着她,一边朝后头喊,“太医!太医在哪里?快宣太医!”
“泠儿……”她抬起手,“不用了……母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瞧母后今日这一身衣裳,好看吗?”
“好看……母后,您不会有事的。”
“泠儿,母后纵容炀儿逆反,本无颜再入王陵,这一箭……是母后该得的。母后对不住你,以后……以后你要听你父王的话。陛下……陛下一定要为泠儿寻个好人家……”
石柱上的人盯着高台攥紧了拳,眼中怒色似流火飞舞,“对不住……”说罢她蓦然转身,“阿辰!”
君辰霍然抬头,一眼之下便明白她意思,一脚踏在天阶上腾空跃起,人在半空接连三个旋身,转眼便到她身侧。两人并肩朝□□掠去,青白之色相携,这一瞬杀意腾起,似一幅带血的泼墨山水画。
“给你三箭机会!”
操弩人嘴角勾起,第一箭正朝着君初瑶心口方向。
她却在笑,于那一箭射出刹那一个后仰折腰而下,箭从她鼻尖擦过,而半空中她的身子竟稳稳停住,惊得操弩人抬手又朝君辰射去第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