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手上沾了泥,边忙边道:“前韶都城,谷里。”然后向她伸出手,“给我。”
君初瑶将花种递到他手上,手指相触的一瞬,她微微愣了愣,一下子往回缩去。正尴尬忽然然像是想起什么,阻止道,“等等。”然后又掬了一捧清水倒进土里,“谷里比这儿湿润,这样才好。”
他一侧首,看着她一脸的认真,笑了笑没有说话。
夕阳西斜,斑驳在院落里,照着两人的影子分外颀长。
“过来些,种这边,一路向南布置,开盛后才好看。”
“水。”
“给。”
“我来吧,泥巴脏。”
“你堂堂世子身份都不嫌脏,我有什么?脏了,洗洗便是了。”
“你在将军府也常做这些?”
“从前是。娘亲刚走那两年,她留下的花花草草都是我在打理,不过后来……”
“嗯?”
“三姨娘找人给铲了,我便也无心再种了。”
“记着,以后若有人铲你的花,你便也铲回去。”
“我可没这么小心眼,你倒好,还教人辣手摧花。”
他一笑,侧头定定地望着她,看得她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才道:“你脸上沾了泥。”
她一愣,“是……是吗?”
他又看,看了半晌才开口,“不是。”
气得君初瑶一甩手中的泥,埋头栽起花来。
“玉流花不好养活,若是不用心打理,怕是连芽都见不着。”
“那可如何是好?我好歹是世子,总不能日日守着这些花吧?”
“请位了解玉流花习性的花匠来便是。如今正是仲春时节,若是晴天便一日浇一回水,若是雨天便不浇。等发了芽,依着芽的长势再看……”她说得认真,一偏头,却见容烨一副根本没在听的模样,“你倒是认真记着呀。”
他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这不是有花匠在吗?”
她一愣,脸色变了变,忽然站起身。
君初瑶,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提醒他要找花匠,故意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好借此接近他,好登上世子妃的位子,好完成你的承诺。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同寿宴上那些心怀叵测的女子一模一样,一样的不堪。你是自何时起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是你……从来就是如此。
“我……我先回去了。”她转身便走,几乎是仓皇而逃,好似只要再快一些,便能甩开那个令人厌恶的自己。
她本该如世上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子一般,因心中欢喜便笑,可不知为何,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愈是开怀,竟愈觉悲凉。
君初瑶走后许久,容烨才站起身来,半晌后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