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开了口,声音却是哑的:“老大……”
警察去了又来,又来了一帮询问我详细情况,我把他们交给律师,拉着林简到了天台,问他:“有烟吗?”
林简递了烟过来,我点上火,狠狠地抽了一口:“真他妈的混帐……”
“老大,这里是美国,他们也敢胡来。”林简也点上烟,说。
“鬼迷了心窍,有什么做不出的。”我尽量使劲呼吸,恢复了平静。
“李越天干的……?”林简犹豫地说。
“不是。”我哂笑:“要杀的是我。”
“老大……”林简惊了。
冷风吹了过来,脑子也算是清醒透了,“没什么,林简,我有办法回敬过去的。”
“李越天知道吗?”
“谁知道,他知不知道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扯扯嘴皮笑笑,从楼顶向下望,人群熙熙攘攘,各自为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跟人生,谁比谁容易?谁又真正能属于谁?很多时候幸福只是无知的错觉罢了。
可是,为了那错觉,又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林简,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十一岁,老大,那老混帐打得我腿都断了,满大街没人敢拦他,你从他手里救了我。”林简平静地说。
“你住在西街,尽管环境恶劣,尽管家里有个老混帐,但至少还有顿饭吃,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任风吹着头发挡住视线:“聂闻涛住在垃圾场里,用星光当被木板当床,这还算好的,一到了冬天就要命,就只能躲在臭气薰天的垃圾山下面,用碎纸碎布盖在身上,你以前总是问我为什么要对聂闻涛手下留情?”我转身林简,对他认真的说:“我不是手下留情,我是不敢伤他,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努力活着的人,他曾背着她妈从城外的垃圾山里足足走了二十多里才到城里的一个小诊所里,他在城里捡垃圾什么都做二个多月攒了二百多块钱,我从没见过他花过一分钱,都是捡饭店里的那些猪食吃,可他妈还没来得及治在半路就死了,他背着来然后又背回,一路上都没有流一滴泪,他那个时候也才十三岁,他身子只有他妈一半大,后来他把那些钱给他妈买了身新衣裳下了葬,我去过那个垃圾场,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只有两个破碗,半边铁锅,两双乌黑的一次性筷子,这就是一个女人跟一个男孩的全部家当。”
我抖着手抽了口烟:“你想一个人要做到如何才会从那样绝无生念的环境里爬出来?”自嘲地笑笑:“算起来,我顶多算一个无病呻吟的纨!子弟。”
“林简,我没见过像他那么努力活着的人,他不会死,对不对?”
“大哥,”林简带着哭音:“你别说了,我们活着都难,可我们都会活下去的,聂闻涛会,我也会,你也会,谁不努力活着……那么难都活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活下去。”
手机的音乐声响起,停下,又响起,停下,又响起……
“接吧。”我抽完最后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