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郦将军与郭、吕二君在帐外等候,言有要事上报!”张虞睡眼蒙眬,说道:“将他们唤进来!”
“诺!”
张虞强撑睡意,从榻上坐起,拎起火炉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君侯!”
张虞喝了口温水,稍微清醒了些,望着摘下斗笠的三人,说道:“今有何要事?”
“禀君侯,事关长安军情。”郦嵩说道。
“坐!”
张虞招呼三人落座,问道:“胡轸、杨正二人反叛,致使徐荣兵败身亡。以时间而言,关西叛军已至长安城下。我军初降牛辅所部,若欲出兵,还需留人安抚降卒。”
郦嵩斟酌几许,说道:“君侯,嵩以为今时不宜出兵!”
“为何?”
“河东诸县初下,牛辅所部初降,河东之地不稳,岂能贸然西进。若降卒反叛截断后路,恐大军危矣!”
郦嵩说道:“况我军兵粮从太原转运而来,路途有千里之遥,今供给有所不便。”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今降卒之中董承、杨奉、韩暹等三人可用,胡赤儿、王方二人为凉州汉胡人士,尚需戒备一二。故可从河内抽调兵马至河东,以看护胡赤儿、王方二部兵马。”
“至于兵粮,太原距河东虽有千里之遥,但汾水贯通二郡,舟舸可载粮至河东,以供给西征兵马。且兵马若入关中,可取关中粮草自食。”
郭图瞧了眼郦嵩,拱手说道:“敌军人数多达十余万,今士气正盛,而我军兵马较少,不宜与之冲突。”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兵马虽众,但多为离散之卒。若长安久克不下,则敌军士气低迷,彼时出征或能逼其退兵。”
见张虞屡屡驳斥他们的意见,吕范坐不住了,正色问道:“试问君侯兵入关中之后,欲如何自理与王司徒之关系?”
“子衡所言何意?”张虞沉默了下,问道。
“范无他意,唯望君侯深思今下形势。”
吕范说道:“汉室衰微,已难匡扶。君侯欲辅汉室,不知待兴平天下,欲将以何自处?”
见吕范直白言语,郦嵩也无意遮掩,说道:“君侯出兵解长安之围,今后王司徒主政,试问君侯以何待之?”
“并州数万甲士积攒不易,君侯率精兵迎战叛军,若解关中之围,不知能下三辅否?”郦嵩说道:“若不能下三辅,兵马又死伤惨重,岂不让朝廷得利。”
郭图说道:“今下之势明晰,以图拙见,君侯需待叛军破长安之后,朝廷重陷水火之中,再率兵西征平叛。或是君侯纠集关东兵马,以讨关西叛军,成袁绍、朱儁未能成之势!”
见三人言语激烈规劝,张虞叹了口气,问道:“我深受王氏之恩,今若见危而不救,恐辜负王公往昔厚爱。况屯兵于河东,无视长安救援而无动于衷,天下之人若知,将何以待我?”
“糊涂啊!”
闻言,吕范急着跳脚,说道:“君侯,昔高祖父妻皆被项羽所擒,项羽以烹杀太公为由,屡逼高祖归降,而高祖却言分一杯羹。彼时观之,高祖不忠不孝;待二十年之后,高祖开两汉之基业;而至今时,高祖受世人所推崇。”
“范试问君侯,欲为高祖,或为项羽,亦是为韩信?”
张虞手中把玩着水杯,心中有所顾忌。实话实说,从感性角度上出发,为了他岳父的安危,以及王氏提拔他之恩,需要出兵解围;理性角度出发,三人的说法则是正确,毕竟王允会妨碍他的霸业。
见张虞迟迟不语,吕范甩袖而叹,说道:“君侯,如能下关中三辅,兼并巴蜀、凉陇,则强秦灭六国之势已成,高祖东争天下形势已有,试问天下何人能御!”
“望君侯三思!”郭图迟疑说道。
郦嵩伸手握住张虞的手,沉声说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君侯常以此语而告诫嵩,而今怎能受限于小节。”
闻言,张虞长声而叹,他今时明白了前世贵人评价刘邦的那句话,刘邦不为自己而考虑,所为之事几乎从本集团的利益出发,故刘邦能笼络人心,而项羽众叛亲离。
领导者从来不是个人,而是集团利益的代表,一旦为自己考虑太多,必将会招致失败。谁能在这件事上觉醒的早,谁就能在政治斗争中取得先机。
张虞心一横,抬头看向三人,问道:“孤岂能不知利弊,仅孤碍于情谊不敢不救,而今为大事而忧,当舍小节以思大义。不知诸位有何教孤?”
见张虞被说服,郭图当即说道:“君侯所忧之事,无非恐外人非议君侯见死不救,故君侯不如先派兵马至蒲坂渡河,而后向关西叛军透露我军欲渡渭水。叛军得知消息,必会于渭水南侧下营,届时君侯难救长安,非不愿救之,实因受阻于敌军。”
郦嵩主动请缨,说道:“嵩愿率五千兵马为前驱,君侯率兵以为后军。”
“可!”
张虞毫不犹豫,说道:“明日由伯松率兵五千为先锋,渡过蒲坂津下营,之后见机行事。”
“诺!”
吕范说道:“君侯且还能以降兵初降为由,亲自坐镇监视。”
“好!”
张虞环顾帐中三人,感慨说道:“诸卿赤诚之心,孤已知之。今无以言表,以水代酒以敬三位。”
“愿君侯秉立大业,立高祖之基!”
三更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