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了?”
凯特眯着眼睛看那群渐渐走近的人不说话。
那群人嘴里呼喊著:主!主!
我看清了他们抬着的东西。
一个竹排,上面有一个人。
他的头发已经在身下堆了很多,黑白夹杂着,上面沾满了土和树叶,那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像狗一样的姿势蹲在竹排上,他低着头,头发的缝隙里只能看见脏的下巴跟黑紫的嘴唇,他发着抖,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破布。
我转过头问:这就是人们崇敬尊重的主?他们没看见他害怕的厉害吗?
迟年和凯特沉默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迟年拉住我。
竹排被人们举了又落下,上面的人吓得战战兢兢的,蹲坐的姿势改成爬,手指死死的扣着竹排,嘴里嘶哑的啊了一声。
我咬着牙站着。
人们开心的喊:主!主!他赐予了我们祖先生命!他是神!他活到现在!
四周的人们开始唱:主,你赐予我们生命的芬芳,我们将永远追随你。
那个人低着头,用手扣了竹排上的小草放进嘴里,那双手——那不是手。
上面长满了冻疮,龟裂,伤疤。
我曾经为之痴迷的手,每每在睡前喂我一杯温牛奶,用筷子给我细细挑鱼刺的手。
也是把我推向深渊,拼命想要留住我,可是却把我越推越远的手。
如今已经没有了指甲,没有了原来骨节分明的形状,是丑陋的肮脏的,如同一只畸形的怪物的手,它捡起一点带土的小草,放进嘴里,像珍馐美味一样品尝。
那个人嘶哑的叫着,声音像寒鸦一样,他低声喊:唐……
然后继续嚼着嘴里的草,嚼一会又喊:唐……
我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主在喊什么?
有人说:会不会想吃糖?
我说:大概是……糖醋里脊。
人们奇怪的看着我。
大人们都从小孩口袋里掏出糖,向竹排上的人扔过去。
那个人被砸到,头深深的伏下去,整个四肢蜷缩起来,把手里的布块护在里面。
人们说:那是什么?
有人喊:主手里是神物啊!神物!快抢!
举着竹排的人将竹排摔到地上,上面的人摔在地上,后背着地,那个人疼的仰在地上,长长的头发缠住了脸和身体。
人们揪着他的头发,喊着:主啊,给我们吧,赐予我们幸福吧,我们会永远记得你!
人群围住了那个人,我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只能听见他在里面嘶哑的“啊——啊——”的叫着。
凯特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我们走?”
我听得模模糊糊的,侧着耳朵说了一声:“……走?”
迟年一手牵着孩子,另一只手安慰一样的拉着我的手。
我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被围住的那个人还在“啊——啊——”的叫着。
只是声音小了。
我说:迟年啊,你知道当初我刚被送到4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