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干嘛呀!”
脖子突然被人用力地嘬了一下,吓得周舟抓着遥控器的手差点拿不稳甩出去。
温热的喘息喷薄在少女纤细敏感的脖颈处,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流连啃咬着催促道:“看完了吗?看完我们就回去吧”
“这才几点?还早着呢!再到附近的其他几个村里看看情况吧。”周舟抬起空闲的手推了推粘在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附近的情况都差不多,用无人机飞一圈就行了。”男人试图争取。
“不行。起开啦,我要收无人机了。”周舟无情拒绝。
无人机一键返航,严舟桥不甘心地在她脖子上种满了草莓,直到无人机的轰鸣声靠近才依依不舍地坐回副驾。
周舟收好无人机,抬手擦了擦脖子上遗留的口水,佯装嫌弃地怒瞪了副驾驶位上的人一眼。
“老实点儿!”
严舟桥大掌包住她放在启动键上的手细细揉搓,定定地瞧着她,似笑非笑地暧昧道:“老实不了,怎么办?”
说完故意低头努了努嘴,把腿间一团显眼包的反应露给她看。
“你是发情的公狗吧?我们昨晚做到几点才结束的啊!”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毫不遮掩。
她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被他做死,今早起来的腰酸到现在才刚缓解了一半。她是想抱他的大腿活着,可不是想抱他的“第三条大腿”活着。
公狗闻言非常应景地凑上去热情地舔了舔她的脸,还顺便应和了两声“汪、汪”。
“大公狗现在发情了,很难受,想找女主人的洞发泄一下,就看女主人同不同意了。”盯着周舟的一双眼里浴火翻腾,赤裸的期盼,活像一只急迫渴望女主人爱抚的黑色猎犬。
周舟被他滚烫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故意回杠道:“女主人要是不同意呢?”
猎犬精光一闪,眼里的势在必得又刻意显露了几分“发了情的公狗可是没有理智的,女主人一定不会想知道。”
周舟被他的话带着,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她被一只凶猛的大型猎犬制服的画面,女人玉体横陈,酥腰塌陷着跪趴在地上,两只黑色毛绒的前掌撑在她的身侧,一根长满倒刺的赤黑肉棍插进她的穴缝儿里。
女人一边想要挣扎逃离,一边又恐惧于猎狗露出的两根尖锐犬牙。只得怯懦妥协地乖乖趴伏在地上,任由平日里赡养的乖巧大公狗把她这个女主人摁在地上狂肏。
驾驶位上的少女双颊透出嫣然晕红,眼波潋滟,羞恼地刚一抬手就被男人紧紧握在手里。
“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被大公狗肏?”男人闷笑一声,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少女被他粗暴的话语气得甩手“想你个鬼!松开啦,我要开车了。”
严舟桥勾唇一笑,低声哄着“我来开?你指路?”
“哼”周舟傲娇地甩开头,拧开车门走到副驾驶那边。
周舟指挥着车穿过了镇子,从沿江路段拐进一条山路“这里没有岔路了,沿着村道往前开就行了。”
镇子周围有不少低矮的山丘,很多村子就在山丘和平地间交错着。平地种植,山丘则是承包种果树,不少树上已经挂满了绿色的小果,再有一个多月应该就能熟透了。
周舟摇下车窗,山风裹挟着树木的气息迎面而来,是不着痕迹却令人舒畅的味道。在城市钢筋水泥的消耗下,唯有她最爱的山林草木可以充盈她的能量。
难得的惬意,让周舟仿佛回到往常的日子。
她趁周末回到小民房这里来,在镇上闲逛采购了一圈农产品后,再开着车悠哉悠哉地到四处逛逛,探索一下未知的无人之境。
如果,这辆车可以一直这样永远地开下去就好了。
周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得正愣神,目光所及的景色忽然停止了变化。
“你停车做什么?”周舟回过神来,转头朝严舟桥疑惑道。
“做刚刚想做的事情。”话音刚落,周舟就被人一把捞起抱到腿上。
滚烫的手掌隔着轻薄的布料似有若无在凸起蝴蝶骨上抚摸,毛茸茸的狗脑袋重新埋进周舟的颈间,滑嫩的肌肤被含进湿热的唇齿间啃咬,倏地想到黑色猎犬口中的尖锐长牙,原本推拒的双手一顿,最终老实地停在男人的胸膛前。
香甜的软肉像是训练猎犬时的奖品,诱惑着猎犬将女主人的衣服撕碎,目光狰狞渴望地盯着女主人胸前的两团白嫩乳肉。
赤裸占有的眼神像两道炽热的射线,目光所及之处的肌肤,泛起丝丝酥麻。
“大公狗要吃肉了。”凶猛的猎犬好心地提醒着它的女主人。
话音一落,尖锐的犬牙便精准地撷住了女主人胸前挂着的战利品。
肥白蜜桃、肉香扑鼻,勾起了猎犬深处的嗜血基因。
大块的乳肉被吃进嘴里反复舔抵吮吸,奶头被牙齿反复厮磨着,又涨又麻。
贪婪的公狗既想一口吞食入腹,又舍不得匆匆品味这珍贵的佳肴。
浴火一触即燃。公狗本想慢慢品尝,一步一步将平日高高在上的女主人吞吃入腹。可腿间发情的肉棍却在肉香的诱惑下昂扬坚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爱犬的理智,只剩下肉食动物最原始的欲望和占有。
“啊”
只分泌出浅浅几缕汁液的花穴被突然斜斜插入一根狰狞粗长的肉棍。
女主人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被大公狗粗暴地插了进来。壮硕的龟头破开湿热紧窄的穴肉,被试图抵抗的蚌壳紧紧包裹着。
“主人夹得这么紧,是不是平时就寂寞难耐,幻想着大公狗肏你?嗯?”精壮劲挺的狗腰向上狠狠一顶,将剩下的一小截肉棍尽数送了进去。
周舟羞愤地瞪了瞪严舟桥,故意咬着唇不肯吟叫出来。仿佛她只要不呻吟出声,就不能证明她确实幻想过公狗肏自己的画面。
严舟桥轻笑一声,心疼地将长指插进她的喉间捣弄,夹着湿软的舌头亵玩。身下的动作不停,缓慢却力道十足地在她的花心深处重重碾压。
坚硬如拳头的龟首,精准地在花心深处寻到那块敏感的软肉,目的十足的对准那一处狠命充撞,直撞得周舟不得不呜咽着发出浪叫,声音断断续续,听在大公狗的耳朵里更是凶残欲望乍起。
“不要太深了啊!”
严舟桥收回手,两只手掌牢牢地掌控在女人的细腰两侧,胯间顶弄的动作大开大合,粗大的龟头不断冲破穴道间的重重阻碍,势如破竹般肏进花穴的最深处。
濡湿的花唇被迫挤压在男人结实的肌肉上,啪啪作响。
“说啊!主人夜晚寂寞的时候,都在想什么?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恩啊你在说什么啊!”
“你说,没有男人的夜晚,是不是在想让大公狗肏你?肏进你湿的泛滥的骚逼里?”
“不是哼啊”
“哼,嘴这么硬?”严舟桥勾唇轻笑道。
说完便打开车门,抱着人转身压在车前盖上。
腿间一阵风刮过,吹得周舟浑身一激灵。
严舟桥肌肉充实的双腿稳稳地站在路边,抱起身前女人的双腿凌空驾在腰侧,胯间粗硬的肉棍作为第三个支点,重重地顶起女人的身子不断腾飞。
“啊不要在外面恩啊求你了进车里呀啊!”周舟上半身压在车前盖上,娇嫩的双乳被迫挤压在金属面板上,赤裸的下半身已经全然腾空。
略微反光的金属面板上照应出女人的神色,细长的眉微蹙着,眼波晶亮,口齿间不受控制地咿呀叫着,娇啼连连。
虽然这条道路上并没有人,可是万一有其他车辆经过呢?严舟桥这个狗男人只裸了下半身,可她是全裸着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周舟就紧张得不行,湿濡的甬道愈发缩紧,身下每一次捣弄带来的快感却也愈发强烈。
暴露的刺激像一块喂到嘴边的毒品,令人又害怕又着迷。
“主人这么饥渴?是不是想把我夹断,好一直插在你的骚逼里?”
“恩回车里嘛求你呜呜”周舟嘴里哼哼唧唧地哭叫着,软着嗓子恳求道,最后一丝理智还在挣扎要回车里去。
“那你自己说,女主人寂寞的夜晚都在想什么?嗯?”
“恩啊想让大公狗肏我啊!”
“大公狗肏你的时候,是什么姿势?”
“跪着哼恩”
“大公狗肏你爽不爽?谁是你的大公狗?”
“呜呜严舟桥是啊大公狗肏我恩!”
周舟已然被干得有些神志不清,也顾不上羞耻,只能顺着严舟桥的话,各种淫词浪语往外蹦。
“那你就跪着给大公狗肏,肏烂你的骚逼,把公狗的肮脏精液全部射进你的骚逼里,好不好?”
“好全部射进骚逼啊”
严舟桥满意地将人抱起,掰过小脑袋吻住那张甜甜的小嘴。
周舟被重新抱进车后排,双腿跪趴在椅垫上,像真正等待着被大公狗猛肏的风骚女主人。
大张的双腿间春露四溅,先前高潮的水液少了肉棍的阻碍后,正争先恐后地往外喷涌着。
饥渴的花穴还在不断抽搐蠕动着,圆润的双臀微微摇晃,只等着大公狗的肮脏肉棍狠狠地肏进来塞满她的骚逼。
严舟桥眸底的滚烫凶残显露无遗,狰狞壮硕的公狗性器重新抵上敏感湿滑的洞口。
“恩啊”肉棍插入的一瞬间,强烈的快感在周舟的脑中炸开,纤细的脖颈高高扬起,唇间溢出一声千娇百媚的呻吟。
赤红的肉柱在白皙的双腿间反复肏弄,时隐时现。丰沛的汁液打湿了男人胯间的耻毛,更多的汁水被飞溅到男人肌肉贲张的腹肌上。
淫靡的肉体拍打声响彻在整个车间,伴随着女人的哭叫呻吟和男人的嘶吼,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娇弱的嫩逼已经被肉棍塞得隐隐发白,在一下又一下飞快的顶胯冲撞下,穴肉被干得一片糜烂熟红。
肉体撞击拍打的声音完全掩盖不住汁液翻飞的叽叽水声,透明的液体被反复搅打成浆,沿着女人的大腿滴下,在皮质的座椅下透出晶莹水光。
“准备好吃满公狗的精液了吗?”
身下的女主人早已被腿心间的硕物肏得神色涣散,浑圆的臀儿无意识地晃动迎合着男人的肉棍,。
男人的低声哼笑掩藏在粗重的喘息中,被紧紧包裹的满足快感自尾椎瞬间充盈全身。
龟头肏进花心深处被紧箍着绞弄,又痛又爽,如过电一般酥麻。
严舟桥抬手捞起她的上半身,双掌握住两团摇晃荡漾的奶子揉捏,强迫着她转回头与自己接吻。
身下的动作不停,依旧猛烈地大力肏干着。
细软的腰肢早已在反复的酸麻痒涨中颤抖得疲软无力,一波接一波的情潮在一次次意乱情迷的颤栗中倾泻而出。
约莫百来下的尽根顶撞后,公狗的劲腰终于一阵猛烈的抽搐抖动着,将一股接一股的热精全部灌进了女主人的花壶中。
粗壮的肉棍将穴口堵得严严实实,精液混着淫水满满一壶地充盈在周舟的花穴深处,涨得小腹微微隆起。
坏心的男人还故意抬手按了按那处灌满水的地方,一阵强烈的尿意瞬间袭来,周舟终于回过了些神智。
“要尿尿”嘶哑的嗓音刚一出口,周舟就羞愤地恨不得重锤身下的狗男人,可是她已经被干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严舟桥略带讨好地低头轻吻了她的侧脸。
腿间的肉棍却丝毫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抱着人打开她面向的那侧车门,把人向小儿兜尿一般的姿势抱出车沿。
“就这么尿。”
周舟羞恼地使了劲想要挣脱,但身后男人的手臂依旧强劲有力,根本挣脱不开。
“尿不出来?”
废话
“那我帮你?”
周舟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两根修长的手指便已经压在敏感的尿道口揉按了起来。
“啊不要”尿道口紧挨着花蕊,强烈的刺激同时袭击着两处地方,一阵如电光火石般的激流顺着膀胱和阴道迅速传递至全身。
娇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痉挛着,好不可怜。
“啊!”坚硬的指甲倏地同时刮过两处娇弱敏感的肉粒。
周舟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哭啼啼地尿了出来。
深埋在花穴里的肉棍,也再次感受到了被高潮汁水喷薄在龟头上的快感。
哭得抽抽噎噎小女人还来不及羞耻,便感受到身下的肉棍再一次逐渐涨大了起来。
救命
周舟发誓,她再也不要和他讨论什么大公狗的问题了。
周舟没有意识自己是何时回的家,第二日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
整整一个上午都冷着脸没有搭理严舟桥,拿了镰刀便自顾自下地去收割阿婆家种的白菜。
严舟桥识趣地跟着,承包了大部分白菜的收割工作。
这一批白菜已经长得有些老了,不少外层的叶子已经蔫儿黄得散在地上。除了实在是不能吃的叶片,其余基本都整朵割了下来。
南方已经算是正式进入夏天了,日头一早就高高挂在脑袋上,正是晒菜干的好日子。
周舟割了没一会儿就被晒得满脸通红,严舟桥看着心疼,一个劲儿地劝她回屋里休息。
周舟没吭声,瞧他那不值钱的一身蛮力劲,不屑地哼了哼,收了镰刀就往家里走。
训狗嘛,就得给狗找点苦力活消耗一下他的精力,免得他老缠着自己干那下三路的事情。
两人照旧是下午开车出去,后尾箱放了米面粮油酒烟等交换的硬通货,另外也放了一大筐早上新鲜摘的白菜和番茄。
车经过镇医院的时候,周舟停在铁匝门前往里看了看,大楼的窗户和大厅里有人影晃过,看着身形不大正常。
周舟来过镇医院一次,隐约记得药房在进入大厅的右侧,是个半封闭的房间,取药口用玻璃隔断着,只开了个圆形的口子递药。
按理说,药房一般会在靠外墙处开一道专属的通道门,用于药物补充上架。
周舟在大厅外墙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其余的入口。
“我们把车绕到后面去,你准备一下,如果我们找到了药房的门就撬开,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镇子虽然不算很大,但医院里的人却不是少的。他们如今才两个人,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从大厅去硬闯,但稍微花点时间绕过去看一看的时间还是有的。
虽然药店也可以收集到基本的各类型药物,但终归是不如医院齐全的,尤其是一些处方药和进口药。
再者,镇上的药店大多还关着门。这种小镇上的店铺,基本上店面和住宅是结合在一起的,周舟不想这么快和人起冲突。
尽管药品也可以用物资换,但有医院这个更齐全且免费的地方,她还是更倾向于医院。
车绕到侧面兜了小半圈,果然在药房对应的外墙上看到一道铁门。
这种铁门的锁扣还是非常老旧的款式,严舟桥的铁丝插进去不到20秒就被“啪嗒”一声解开了
药房里没有人也没有丧尸,但取药的窗口外面却是血淋淋一片,七八个丧尸在感应门前反复游荡。
沤了近一个月的尸臭味,像几百只死老鼠的味道腌在一起,透过圆形的口子飘进药房里来,令人几欲作呕。
周舟捏着鼻子半蹲着走到窗口的台子下,从桌面上摸出两只口罩飞快地戴上,顺手也给严舟桥递了过去。
靠近取药窗口的两横排货架基本是空的,一般用来存放准备给病人取走的药品。这两排架子也正好遮挡住了两人在后面取药的身形。
角落里有空箱子,周舟捡着每一种类型的药品都往箱子里丢了几盒,着重拿了些外伤消毒、发烧止痛和抗生素类的药品。
拿完一轮后,两人各自又重新拿了个箱子,交换着货架拿第二轮。
这些是准备自己屯的,也备着后续可以拿来作为物资交换。一些常用的药物被周舟另外拿袋子挑了一些出来,一会儿就可以派上用场。
敲响第一家农种店的时候,周舟明明听到屋里有声响发出,但她在门口轻声解释了半天,对方还是不肯开门。
严舟桥拧着眉想直接撬锁,被周舟给拉住了,笑着调侃道:
“怎么?不是说军人不拿民众一针一线吗?你怎么这么野蛮啊?”
“谢邀,退伍了。”
“噗”
敲第二家的时候,对方态度就好多了。隔着卷帘门问了许多问题,周舟一再承诺保示,保证可以拿食物或药品和对方交换。
墨迹了半天,终于把门拉开了。
卷帘门只被拉开了三分之一,周舟不得不蹲下身和对方交谈。
“喏,你看,我这里什么都有,看你需要什么。但是我们交换的数量和价值肯定是要对等的。”周舟指了指脚边被搬出来的一部分物资解释道。
这几乎是一桩单方面利益的交易,周舟信心十足,腔调先拿捏起来。
一般做生意的人很少自己家里还种田,这些种子留着除了能当豆子煮粥吃,基本没有其他用处。
如今可以被换成正经的粮食和药品,简直是一桩十足划算的事情。
屋内的男人样子看着倒是挺老实的,但眼神还是实不实警惕地看着严舟桥。
周舟也能理解,毕竟这么个接近一米九的强壮男人站在门口,怎么看都不像个善茬。
“只能你一个人进来挑,可以吗?”
“不行。”周舟还没说话呢,严舟桥就插了一脚进来。
周舟回身安抚道“没事。”随后又转回身与店家商量“我可以一个人进去,但是你得把这个门拉高一点,得让我男朋友看到我的人。”
听到周舟给他的称呼,某个人瞬间就飘飘然了起来,嘴角悄悄抿着,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最后周舟拿一袋大米、一袋干米粉、半框白菜、一瓶酒、一桶油和一袋常用药,换了店里近三分之二库存的菜种。
余下的物资,周舟全都拿去换了一台柴油发电机和半桶柴油。
如今家里只存放了三分之一的物资,还有三分之二的物资被留在货车上。
新的发电机被搬上货车里,周舟准备等这一批菜干晒好,就把车上一半的物资藏到另一个地方去。
她原想到附近村子找个没人的院子藏着,但货车太大太明显,凡是进村动静都太大了。恐怕藏的东西都等不到她去取,就已经便宜别人了。
思来想去,倒是有个地方挺合适的。
沿着村道一直往里面开就进山了。周舟有一回骑着借来的摩托车开进山里闲逛,偶然发现隔着马路几十米远的杂草丛中有间破旧的小瓦房。
她闲着无事,便想去探探。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个废旧的养猪场,地上还留着干枯的深褐色排泄物。
绕了一圈没发现有意思的东西,正想走的时候,发觉杂草连着山侧的地方似乎隐隐有条道路的。
只是隔得远的时候,路被茂盛的杂草遮挡住了,不走近完全发现不了。
周舟索性开着摩托车沿着杂草下的路往里探索,开了约莫十来分钟,开得她都开始心发慌了,唯恐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里出事了都没人知道。
正想往回走的时候,道路的尽头看起来终于有点不一样了。
周舟绕过两块小土坡形成的天然门洞,开进空地中央,才发现面对来路的山脚下竟有一个大洞。
走进一看,地上还散落着一些钢筋和废旧生锈的独轮运输车。
竟然是一个废旧的矿洞。
洞口进入不算太深,大约二十几米的样子,呈半个葫芦状,外窄里宽。
土墙的四周做了钢筋铁皮加固,采挖的口子却不太深。
看起来像是私自开发的矿洞,刚建好没多久就被依法关停了。
这里人烟稀少,且地形偏僻。一般人若不提前知晓这里有处矿洞,依着外面杂草的遮掩,应当找不到这个地方。
虽然离她的小民房有些距离,但确实是个不错的藏物仓库。
私心里,周舟其实不太想让严舟桥知道这个地方。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始终想给自己找一个绝对保密安全的地方作为退路。
但一来,她不会开货车;二来,这车上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也不太好搬。
一个人悄悄地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把这个地点透露给严舟桥。
如果他真的背刺自己,她也认了。毕竟,没有严舟桥的话,她周舟未必能平安地活着回到小民房这里。
菜干晒了三四日已经基本干透。周舟拿蛇皮袋分装,装了十几包,给隔壁阿婆送去了一些。
闲着的这两天,她在家尝试做了辣椒酱。成不成功尚且不知道,毕竟还要发酵一段时间。
番茄酱她也想尝试,但是上网一搜,需要烘干机,于是就此作罢。
藏物资那天,周舟让严舟桥把原本计划放在车里的那部分先搬下来。多出来的空间,她准备放家里一些闲置的家电。
顺便再把家里的折叠床和一些不常用的小家具,以及一些个人的日常用品也分一些带过去。
柴油和汽油她只分别留了两桶在家里,用作出行备用,基本够一千多公里的行程。其余全都藏到矿洞里去。
矿洞是她第二个备用逃生点。虽然条件比较一般,但胜在隐蔽性强。且矿洞里发电不用担心声音传出去被人听到。
一旦城市开始大面积停电的时候,矿洞可以作为一个发电的备用点。
半个月后,网络的信号开始岌岌可危,时常是半天刷不出一个页面。
抱着乐观心态期盼着政府能很快压制丧尸的民众,开始不得不认识到问题已经远远超出国家所能控制的态势。
全国上下绝大多数城市都已经沦陷,丧尸病毒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国家。
爬墙的梯子早就断了,但偶尔还是能刷到国外沦陷的一些画面。不少吵嚷着要出国的富人,此时也自觉地闭上了嘴。
在网络和通信信号彻底沦陷前,周舟一觉醒来,发现家里断电了。
无人机在夜晚的上空盘旋了一圈,原本还有零散灯火的镇子也变成了黑寂一片。
微博的页面艰难地刷新着,转了许久之后,终于刷出了一页只缓存了文字的页面。
不止是乡下,城市里也开始了大面积的停电。
恐慌显而易见。
三天后,网络和通信信号也彻底沦陷了。
但在通信信号彻底沦陷之前,严舟桥接到了最后一通电话,一通让他无比为难,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电话。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周舟冷着脸。
严舟桥顿了顿,张着嘴几欲开口,最后无力地解释道“老首长对我有恩,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我不得不去。”
随后又挽救似的补充道“你保护好自己,我完成了任务就回来。”
严舟桥最后还是走了,周舟没有作任何的挽留。
货车上的物资,周舟让他带走。说这本就是靠他才一起拿回来的东西,如今分开,只让他带走三分之一已经是不公平了。
话语间的客气和距离感十足,要与他划清界限。
严舟桥下颌紧咬,脸色难看,嘴张了张,没说什么,最后还是把大部分物资留给了她。
两人似乎终归只是萍水相逢。
当你希望一个人为你做出改变的时候,也许你需要为此改变更多。
周舟一个人在家恍惚了两日,仿似总能在各处瞧见两人欢爱的身影。
不过几日后她便也渐渐适应了。
空闲下来的时候,周舟也在心里想。你看,许多人自以为的一点深情,不过是一时没有适应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生活罢了。
周舟后来自己开车去了两趟镇上,镇子里的丧尸变多了,活人也变多了。
不少店铺的卷闸门和玻璃都被破坏,店里的物资被一抢而空。
镇子边缘上空着的楼房里,陆续住满了从城市里逃出来的人,一张张面孔消瘦泛黄,看着周舟的眼睛里透露出仓皇和贪婪。
不少村子的房子外也停满了车辆,柴火焚烧的烟雾从烟囱里飘起,标记着房子已经被人占有。
出去了两次后,周舟再也没有独自开车进过镇里。
隔壁的阿公也一直没有回来,周舟偶尔会摘些地里的菜给阿婆送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阿公的事情。
后山的荔枝熟了很多,红艳艳地一片挂在枝头上,让人瞧了忍不住生起丰收的喜悦。
周舟这几日光顾着上山摘荔枝,边摘边往嘴里递,糯糯的果肉里夹着清甜的汁水,吃得她嘴角起泡也停不下来。
荔枝在夏天不禁放,没了冰箱的冷藏,在屋里放不了两天就开始发黄发酸。
反正吃不完都要烂在树上了,周舟索性翻出了在高速服务站里搜刮的白酒,剥了一部分果肉泡酒。
余下消耗不掉的,都被她晒在院子里制作成果干。
这几日屋外偶尔会响起车辆驶过的声音,每次听到,周舟心里总觉得不太稳当。
她住得这样偏僻,竟也有人开着车经过。这说明镇上的情况兴许已经要恶劣得多,起码资源已经在被逐渐分配消耗。
周舟专门挑了个大雨的天气,趁其他人躲雨的时间,把家里的大部分物资分批运到了矿洞里。
正好磅礴的雨声为她车辆行驶的声音做了最好的掩护。
雨停了几日后,在一天中午,屋子外突然热闹了起来。男男女女调笑打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院子里。
周舟踩着木梯子趴到院墙边偷偷朝外看,只见隔着几亩菜田外的一栋房子前停了四五辆车,十几人正围在低矮的院墙边说话。
男人占了大多数,虽然隔得远看不大清楚,但气质看起来倒是流里流气的。女人只有四个,却个个都是身材高挑纤细的模样。
几分钟后,弯腰在房子大门前捣鼓的人终于撬开了锁,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屋里走。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她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不仅不要出门,最好屋子里还不要有任何声音或烟雾,免得被这群人盯上。
周舟在一楼客厅里拿废砖支了个小灶,每次生火的时候都把门窗关起来,再悄悄一点一点地分批开窗把烟雾散出去。
为了简便,她一连烧水吃了好几天的泡面和自热火锅。
但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
周舟无奈地听着外面传来的拍门声,看来侥幸确实没什么用。
“黄毛,这屋里没人吧?你他娘的敲啥呢?”
“你懂个屁,咱这叫先礼后兵,敲山镇虎呢!”
“喔哟,你他娘的会的词语还挺多。”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群人被逗得哄堂大笑,嗓音毫不收敛,丝毫不在意屋里到底有没有人的样子。
“起开!让老子把这破门翘了。”说话间便要把带来的钢筋插进门缝里。
周舟慢条斯理地爬上院墙,施施然威胁道“你敢?”
“我草,还真他娘的有人!”试图撬门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嘴里骂骂咧咧地嚷着。
“还挺漂亮嘛。”
“美女,现在外面很危险的,你把门打开,哥哥们来保护你!”
“就是!你这样漂亮的女生很难一个人生存的,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呀!”
“滚,你他娘的鸡巴还没老子大,你疼个屁!美女,你别听他的,哥哥保准让你爽得飘飘欲仙。”
“哈哈哈哈”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调笑她,言辞里满是淫秽的话语,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里透着猥琐和贪婪。
周舟低笑一声,娇艳的脸上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容“你确定?”
“我不信,除非你把裤子脱给我看。”周舟故意捏出一副娇滴滴的嗓子,朝院墙下的一群人调侃道。
“老李!脱!脱给她看!”
“哈哈哈不脱不是男人!”
“妹妹,哥哥的鸡巴也很粗,你要不要看看呀?”
“我的很长!”
“哈哈哈哈草你他娘的”
“别废话了!妹妹快开门,你把门一开,我们到底大不大,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自顾自地相互打闹调笑,拿她开着最下流的玩笑。
“快开门快开门!”黄毛站在门边猛拍着大门催促道。
“哎呀,急什么嘛!”周舟慵懒得靠在墙沿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轻松的微笑。
“看不到哥哥们的长枪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这里倒是有一把,就是不知道比不比得上哥哥们的长?”
说话间,手里藏着的枪便露了出来,虚晃着朝人群里指。
“我草!”
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脸上充满了忌惮之色。
黄毛见一群人不吭声,讥笑道“瞧把你一群菜鸡吓的,她一个农村里的女人哪来的枪?怕不是拿玩具枪吓唬你们呢!”
一群人好似恍然大悟,纷纷又朝周舟威胁道:“你他娘的最好赶紧开门,否则等我们冲进去,可就没你好日子过了。”
“你他娘的居然敢拿枪吓唬老子,你看老子操不操死你!”
周舟颇有耐心地听他们吵嚷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询问道:“骂完了?”
一群人反而又是一愣,其中一人小声同旁边的人耳语道:“这女人有点邪性,别不是拿的真枪吧?”
黄毛一听便更加大声讥讽了起来“怕什么!怂货!老四!过来翘门!”
“咔哒”一声,周舟冷着脸给枪上了膛,威胁道“我最后说一遍,你们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是不是真枪,你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其余人脸色上俱生了些犹豫和恐慌。
“呲”黄毛照旧嗤笑一声,抢过老四手上的钢筋便要撬门。
周舟没再废话,手腕一转,枪口便朝着黄毛直直地射出一颗子弹。
一群人在原地怔愣了几秒,眼睁睁地看着黄毛胸前炸开一个血洞。
“我草!跑!”
不知是谁反应了一句,其他人才仿佛刚刚惊醒般,立马拔腿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
周舟盯着他们狼狈逃跑的背影,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她枪法不准,只能朝人的胸口射,毕竟胸背面积大,比较好射中。不过,她运气一般,显然没有射中人的心脏
黄毛正捂着胸口的血洞跪倒在地上,眼神惊恐地望向那个笑脸盈盈却仿佛恶鬼一般的女人,嘴里恳求道:“别,别杀我!对不起我”
周舟收回笑容,冷着脸下了木梯。
她还没吃午饭呢,可没空听他废话。
就算他现在还没死也没关系。没有人给他做手术取出子弹,没有人给他注射抗感染的药物,没有人给他止血,甚至都可能没有人来把他抬回去。
死,不过就是早几个小时和晚几个小时的差别罢了,可不兴浪费她的子弹。
她是不愿意与平常人起冲突,可不代表她不敢与人起冲突。
她是拳脚不行,体力不行,打不赢男人。
可她有枪啊!
如果这都还不足够让她有底气反抗的话,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翻尸越岭捡回来的枪。
对面短暂地消停了一天,整栋屋子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
昏暗的客厅里,一群男人聚在一起。
“盛哥,就这么算了?”沉默的氛围里,角落里的达子率先质问道。
黄毛是他的发小,两个人末日之后一直相依为命,一起投靠了盛哥。如今盛哥如果没有作为,那他在这队伍里还有什么意思?
被称呼为“盛哥”的人坐在最大的单人沙发上,双手紧握支撑在膝盖上,头微低着,让人瞧不清脸上的神色。
出事那日也在现场的老李愤愤地辩驳道:“那娘儿们手里有枪!你让我们怎么办?去送死吗?”
达子怔了下,面色有些僵硬,脱口而出想要辩驳:“可是!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解决,难道我们以后一直躲着她?”
被称作“盛哥”的人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讲话,由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争辩。
一些人主张直接上门硬攻,反正就一个女人一把枪,他们一群人同时上,不用怕搞不定那个女人。
另一些人主张换个地方住,避开这个女人,不必死人牺牲。
大家争吵不定,最终还是把视线都投向了沙发上的男人,等他发话。
良久后,盛哥终于开了口“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是不能蛮干。达子说的有道理,躲不能解决问题。”
“那盛哥你说怎么办?只要你说,我达子就算豁出去一条命也干!”达子语气笃定地接话。
“这几日你们分批开车出去”
出事后第三日,周舟发现他们的车开始陆续出去,回来时却不见人搬物资下车。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外出。
停电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了早出晚归。
凌晨一点,趁屋外漆黑寂静一片的时候。周舟偷偷从后门绕了出去,娇小身子猫在稻谷田里,即便有人在盯梢,也很难从稻叶晃动的影子里分辨出人的身形。
以前的乡下人建房子不兴垒高围墙,这样方便看管各家的菜地,防止被人偷挖。
周舟的院墙高,纯粹是她性格上的边界感比较强,不喜欢被人窥探她的生活。所以改造的时候特意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建。
而那群人霸占的院子还是平常农家院子的矮墙,不足一米高。
周舟绕了半圈,从没有窗户的一侧矮墙上翻了进去,轻手轻脚地蹲在屋子旁。
一辆越野车正好就停在正门院子的斜前方。
趁月亮被云层挡住的几秒空隙里,周舟迅速蹲跑过去,藏到靠外的车身旁。
越野车的窗户上没有贴车窗膜,但车里的阴影太重,周舟贴在玻璃上努力分辨了许久,也没能瞧清车里的情况。
其他几辆轿车都有贴车窗膜,想来结果也差不多,周舟索性也懒得再去看了。
正准备回撤的时候,房子后面的一扇窗户里传来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周舟紧贴着墙靠了过去,声音越来越清晰。
“啊好爽!再肏深点哼~李哥好长啊就是那里”
“骚货!是我肏你更爽?还是盛哥肏你更爽?”
“当然是恩李哥啊”
周舟满脸黑线地蹲在墙角下听了半宿骚话,听到里面都发出呼噜声了,愣是一句有用的都没听到。
后半夜她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儿想那群人的意图,一会儿又闪过和那个臭男人上床时的画面,昏昏沉沉地过了许久才睡着。
临睡前,周舟刻意没有拉窗帘。窗外天一亮的时候,周舟就惊醒了过来。
对面的车已经开出去了两辆。
收集物资这么早起?怎么看都不对劲。
尽管昨晚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越是什么发现都没有,越让周舟警惕。
想了想,周舟还是决定不要坐以待毙。
她盯着对面的车全部开出去,便回屋将房子里重要的物资,全部分批从后门转移到藏在小山坡里的轿车上。
后尾箱、后座、还有副驾驶的脚踏上,全都被周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尽管这栋房子倾注了她很多心血,很多细节都是她按照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模样改造的。
但如果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她也只能放弃这处房子,再藏到其他地方去。
毕竟再好的房子,如果旁边就住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恶人。就算她有枪,也不可能24小时时刻处于防御的状态。
她甚至没有同伴可以在夜晚的时候和她一起相互轮守。不论如何,她总有松懈的时候。
她不想为了这栋房子,而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时刻危机四伏的地步。
搬运东西的时候,周舟在山上碰到了阿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谁都不可能为对方出头,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周舟赶着速度,便也没有多与她沟通。只匆匆提醒了一声,建议她尽早搬走。那日若不是周舟开枪阻止了那批人的行动,恐怕下一个撬门的就是她家了。
不过这把年纪的独身女人,又能搬到哪里去呢?周舟心知,这也不过是徒劳的客套罢了。
搬下一趟回来的时候,周舟在车子旁边看见了一大袋腊肉和笋干。
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笋干虽是食物,但竹林里常年都有,算不得稀缺。可腊肉却是末世里不可多的肉食。
这老太太
唉,真是!
这一声叹息,是周舟给自己的。
搬完最一批物资,周舟趁着黄昏的霞光还挂在天上,悄悄摸去了阿婆家一趟。
“阿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昏暗的屋内,阿婆坐在柜子旁的木凳上,衰老的面孔上仓皇而又麻木。在她的脸上,仿佛已经看不到一丝生机。像被虫噬的树木,虽瞧外表还活着,实则树芯内里早已腐烂。
阿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视线始终落在柜架上的相框。
那是一家五口人过年时拍的大合影,照片背景的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沿上贴着“合家兴旺”的春联。
周舟把手里提着的一袋物资放到桌上,便默默走了。
世事无常,有千百万种选择。尽管死亡是大家殊途同归之处,但殊途上的心愿却可以各不相同。
千里之外的地下研究所里,严舟桥正和其他几个士兵藏在被破坏的实验室里啃着压缩饼干。
这一趟任务,他本以为最多不过三个月便可完成,如今眼看就要入冬了,他一边想得人发狂,一边又不断在任务间隙担忧她的安危。
这几个月来,竟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
一整个小队走到这里时,已经死伤了大半。
一路翻山越岭,横穿几个省份,看尽了血染的城市乡镇和无数人性的险恶。
看着城市里的人往郊区农村逃亡,看着路过的无数乡村被恶霸占领屠戮,一想起她一个独身女性居住在那样偏僻的房子里,心里的焦躁慌乱一日胜过一日。
午夜梦回里,总出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同一小队的人只发觉严舟桥愈发沉默,每日绞杀丧尸的速度越来越快,总是激进的冲在第一线。
每一次更稳妥却更耗时的方案总是被否定,情愿自己冒更大的风险,也要以最快的效率达到目的。
锋利的眼眸里满是阴鸷和疯狂,让同为队友的人偶尔见到也是心里一悸。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降得快,夜里风吹得发出呼呼声。
赶在冬月前,周舟终于把红砖房装修好。说是装修,其实也就是给里外的墙面刷上了一层腻子和漆。
房子外的其他空地通通被她开垦成了田地,撒上从老乡家里换来的肥料还有她自己用尿沤的肥水。把土壤养上一个冬天,来年开春就可以种植了。
她之前已经早早屯换了些土豆和番薯,这两样好种活,生长快,对土质的要求也低,还顶饱,明年开春就可以种上。
等时机合适,再去偷挖一点村民种菜的好土回来。
红砖房透了一个月的空气后,周舟杀了一只鸡祝贺自己终于搬进了新房。
一半的鸡肉被她撕成一块一块喂给了大胖橘,两母子吃得嘴角流油,难得开了一次新鲜的荤。
其实如果不是房子一开始的甲醛味道太冲,闻得她难受得直干咳,不然她早住进去了。
至于一个月后,甲醛到底散没散干净,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冬天的矿洞是干燥不少,但夜晚矿洞口就像个抽风机,呼呼往里灌风,冻得人在被窝里直打哆嗦。
自打上次被跟踪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舟都没有再开车出去过。
但喝水的问题还是要解决。为此,她再一次把矿洞四周的山摸了一遍,一路上细细查看山石壁上的情况,竟还真叫她找到一处湿漉漉流着山泉水的石洞。
水量虽然不如自来水管的大,但也确实不算小。只是沿着石壁流下时消去了水声,四周的植物又极为茂盛,以至于她之前未曾发现此处。
周舟削了半截竹片塞进去,水柱便顺着竹片滴到地上,
这一处石壁离矿洞不算远,大概要爬个十分钟左右。正好家里有两只40l装的水桶,如果缺用水的话每日背两趟,不急用时,一天背一桶也够用了。
如今天冷正好没什么事,周舟便琢磨着有空的时候可以砍些竹子剖开两半,看能不能尝试着在山里搭一条竹水管下来,这样就省得她这么来回搬了。
且明年开春种菜的时候,地里要浇水,到时候需求量大了,再要靠她这么双腿背着,她可能会是第一个在末日里因为背水种菜而累死的倒霉蛋。
元旦前几日的晚上,周舟突然想吃清蒸鱼,半夜里想到那股子鲜味直流口水。以前倒是听说在一户农家乐旁边的小路里拐进去有个水库,可家里既没有渔网也没有钓鱼竿,想吊水库鱼谈何容易。
可是如果要去村里的池塘,换又太显眼,偷又怕被发现。整整想了半宿,又突然想起之前在小视频里见过别人做的竹编地笼,隐约还有点印象。
越想越觉得可行,一整晚都没睡着,天一亮就爬起来砍竹子了。
选竹子最宽厚的一截,取一米左右的长度。
留最下面的一段竹节不砍,其余在竹节上削成半厘米宽的长竹条,再用细竹丝一圈一圈交错着盘在竹条上,直到聚拢成一个漏斗形状的笼子。
顶上一截掰弯,盘出一个圆口后削掉多余的竹条。
另做一个小竹漏斗,小口朝里固定在圆口处。
再取烧红的木炭在竹笼最宽处的边上烫两个洞,一个依样塞入小漏斗,一个编成竹门方便取鱼。
一个漏斗就是一个进鱼口。
忙活了几天,终于赶在元旦前两日,她开车出去找到了那个水库,将面包干、碎肉混成的饵料塞进笼子里,将笼沉在水底。
系着地笼的绳子缠在岸边的一颗树上,明日这时候她再来看看有没有收获。
正美滋滋地幻想着明日打开笼子就能看到满满的一框鱼,未曾注意到水库的另一侧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身影。
第二日一早,周舟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水库查看自己的地笼。她牵着绳子一点一点往岸上扯,笼子渐渐露出水面。
里头竟有两只看起来一斤多重的大鱼,还有十几条手指粗细长短的小鱼。
她打开笼子,将里头的鱼倒入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水桶里。正起身准备往车走去时,忽然发现水库边的林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周舟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立马往四周看去。除了男人走来的方向身后发现了一男一女,除此之外并未发现其余的人,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有三个人的话,只要枪法不是太差,离得近了总能射准。
“你好,我叫方威。你放心,我没有恶意。”阿威说完便举起双手。“我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和你交换一些东西。”
两人隔了大概十几米远,周舟见他没有再继续靠近,放在腰包里的手略微松开了手枪。
“你想换什么?为什么要找我换?”周舟冷声回复道。
“我的妹妹有心脏病,有一种特效药只有医院的药房才有。所以我想问问,如果你有的话,我们可以交换。”
周舟闻言,心底的警惕更盛。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医院的药?
心底思绪千回百转,脸上却依旧不动神色,只是冷冷的朝他大声喊道:“医院的药物应该去医院找,为什么要问我?”
“整个镇上只有医院里的丧尸最多,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为不想把我的队友们牵扯到危险的环境中去。你给老乡换的那些药里,有一种外涂的消毒药,是省医院自制并分发给各县级医院的,只有医院里才有得卖,所以我猜测你也许曾经去医院囤过药物。如果你愿意跟我换,只要你开口,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会尽全力去收集来和你换。”
阿威也试过自己去医院摸查,但大堂里挤满了丧尸。电动玻璃感应门早就不运作了,黑褐色的血渍和肉块粘在玻璃上,让人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只能隐约在干净的缝隙里看到里头的身影攒动。
阿威不认为她一个女人能在末世后独自去医院囤积一批药物,但听村民说,曾见过她和另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起,想必是在最开始还不那么严重的时候,去医院收集了一批,所有才舍得拿出这么多药和村民换。
他那日派了人跟踪她的车,其实只是想打探一下她的情况,没想到这样可能会有些冒犯,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见她到村里换东西。
心里也会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愧疚。
周舟倒是没想到医院的药物竟还有这样的牵扯,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谨慎。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
眼前的男人个子高大,皮肤黝黑,大概是因为不方便理发,头发乱糟糟地在脑袋上耷拉着,五官虽不算出彩,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和严舟桥一样的劲腰长腿,就那么笔直地在原地站着,像是时刻都在站军姿的模样,倒是让人生出几分信任感来。
周舟想起老乡嘴里说的阿威,想来就是他了。
虽然她不怕解决麻烦,但也不想主动和人产生矛盾。毕竟以后大家总归都在一片区域里生活,矿洞那里藏的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如果他真的没有恶意,周舟倒是不介意换点药给他。
“你想要的那种药叫什么?我可以回去找一下,但我不确定一定有。”
最后约定了三日后的下午两点,在这水库附近碰面。
周舟回到家后便将这事情抛开了,毕竟明日就是元旦了,今天抓的鱼正好清蒸一条,另一条炖汤,其余小的架在火上烤得焦脆后给大肥橘吃。
这笼子的鱼获不错,以后倒是新增了一个蛋白质的补充点。
直到约定交换的前一天,周舟才去放药的箱子里翻找了一通,竟还真叫她找出来九盒那款心脏药。
但周舟不打算全部换给他,只计划拿6盒去换,自己再留三盒以防万一。
方威问她想要什么来换时,她差点脱口而出说想要小猪崽。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个要求确实有些异想天开。现如今的猪崽虽然不至于灭绝,但那价值估计比这几盒药要重的多。如果她提了,反而像是在逼人进死路似的。
最后想了想,还是提出说希望可以换一些易保存的肉类,比如咸鱼腊肉等等。除此之外,还要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老乡们新收割的稻谷。
剥了壳的大米保质期不算太久,周舟就算囤了,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若是换成稻谷,最少可以存放两三年。这样她既不用自己种植水稻,又可以吃得上米饭。平时只需要种些青菜瓜果便可以满足日常的饮食了。
交换当天一切都顺利,周舟看自己拿这么小小的6盒药,竟换了一后尾箱的食物,心里头还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另外送了一些日常使用的药物。
方威把自己妹妹也带来了。才十岁的小姑娘脸上,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但眼睛却是笑盈盈的,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小姑娘就给乖巧地跟在方威的身侧,小嘴甜甜地朝她喊着姐姐。
想来方威这个哥哥也确实不容易,在这样艰难的末世里,还要带着有心脏病的妹妹生存。
想着便又约人明日再来,说家里还有两盒药,明日也一起给他。
这一回周舟就没提要换东西了,但第二日时,方威还是带了一大框野果子和菜干给她。
医院里的药物就是用来救济世人的,留着也是留着,就这么白白的在医院里浪费掉,周舟也觉得可惜。
看在妹妹的面子,周舟朝方威招手,示意适他走近几步。接着便小声把医院药房后门的情况告诉了他。
至于他要不要去,又能不能拿的到药?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自那以后,周舟偶尔会通过方威去和村民们换东西。
两人约定了每月的15号,到水库附近进行交换。一来一往之间倒是熟稔了不少。
过完农历年后的几天,方威告诉她,自己已经组了一小队人,计划去医院的药房收集一趟。
周舟闻言客套了几句,说祝愿他安全归来。
虽是客套,但也确实有几分真心。家里就妹妹一个人,若是她唯一的支柱就这么牺牲了,那小姑娘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当初她和严舟桥囤完药物之后,那扇门的锁因为被破坏了,所以关不上。
因为预着以后可能还会有机会要来,便搬了一箱杂物堵在门外,只要推开箱子就能进去了。
她回忆着医院环境的细节,又和方威仔细交代了一遍。
两人分开之时,方威突然叫住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
周舟一愣。
成年男女之间,有些话不必说,似乎也能猜出来一二。
方威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轻声笑着和周舟说“等我回来。”
方威对这个迷一样的女孩子,最开始只是有些好奇。好奇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在这样的末日里坚强的求生。
虽然听老乡说曾经有一个男人和他一起,但这一个多月来,却从未见到那人,或许已经死去或是离开。
也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脸上却从来都是镇定又冷静的模样。似乎对这末世既没有一丝埋怨,也没有一丝恐惧。
妹妹很喜欢她。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知道他要出来找周舟时,总是要缠着他一起出来。
方威可以感受到,她每次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里,都是真诚和怜爱。
久而久之,便发觉自己对人家有了一些不一样感情。
算了。等他自己平安归来的时候再说吧。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说了什么,恐怕还要给人家造成困扰。
方威暗自笑着摇了摇头,目送她开车离开。
但是那几天,周舟不知为什么开始频繁想起严舟桥。
经历过性事欢爱女人,忍不住会有自己的欲望,也是人之常情。
偶尔在午夜梦回间,她也会自己动手抚慰一番。脑海里忍不住回想曾经和那人交合相贴时的快感,身下的水便像流不尽似的,一股一股翻涌着。
大概是心里早就做好准备要一个人生活了。如今突然被别的男性惦念着。似乎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也可以找其他男人嘛。
但她也就只是这么想想罢了。虽然她并不把贞洁看得那么重,但也不想让自己变成随随便便就和人发生关系。
水库的鱼是周舟和家里的猫难得的开荤渠道。所以她几乎每隔几日都会去水库查看地笼有没有收获。
有时候赶上运气好,收获的多了,便会运回家,在水桶里养着,能吃上好几日。
后来周舟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在水库碰见方威。
方威自医院回来后沉默了不少,看来似乎在医院里发生了些什么。
她并没有多问,主要还是根本不关心,所以并没有了解的欲望。
但每回见到他时,都会被强硬的塞一些东西给她。有时候是一篮子青瓜,有时候一篮子白菜或是橘子,甚至曾收到过一块新鲜猪肉。
数量并不算太多,既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又让人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意。
周舟倒是很想拒绝,但每一回就算她拒绝了。离开时还是会在自己的车子旁边发现刚刚自己推拒掉的食物。
以至于周舟不得不翻出自己珍藏的零食悄悄塞给她妹妹,以作交换。
男人的心意显而易见,但却从来不说,只是不远不近地,以朋友的身份对周舟好。
时间久了,坦白说,周舟确实是有一些动摇的。
她是一个成年女性,有自己的生理需求。
况且,她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为了严舟桥去守身如玉。
她其实也没有必要为任何一个男人守身如玉。
所以本质上来说,她只需要忠于自己的感受就好。毕竟所有事情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快乐。
人生苦短。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活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过不了几日便是她的终期。
这样想来,心里的动摇更甚。
可是她真的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既不想入驻到别人的生活当中去,也不想别人进入到她的世界里。
两人肩并着肩在水库旁散步时,男人温热的手臂偶尔会不小心触碰到她。
男性荷尔蒙无时不刻不在朝她散发着,但不知怎的,周舟总是忍不住想起严舟桥。
这倒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痴女似的。人走了大半年了,竟还念念不忘。
心里便又恼自己放不下,暗骂自己像是恋爱脑似的。
不如两人就单纯地发展一下性关系好了。周舟心想。
矿洞的住处,她肯定不会告诉方威的。
她也不想到方威家里去。两人或许可以找一处没人的房子,单纯的享受一下男女做爱之间的快乐。
所以方威再一次约她开车出去兜风时,周舟终于应承了下来。
车门关闭的一瞬间,周舟再一次不自觉地想起,与严舟桥在车里疯狂做爱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