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烛火摇曳,那俘虏的校尉似乎真的不知主帅是谁,只是一叠声告饶。任陈三流威逼恐吓,还是减罪担保,也是无用。
陆鸿在一边听得烦躁无比,特别是那校尉求爹爹告奶奶的苦苦哀求,让他很是不满。
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连主帅都不知道,就敢带兵造反?这种军官要来何用,拖出去砍了。”
那校尉吓了一跳,连求饶的话也忘了说,身子却用力挣脱起来。不过他这强挣也只是一把子力气,挣了两下纹丝不动,便全身瘫软,嚎啕大哭起来。
陆鸿愈加烦躁,挥挥手便不再管顾,那边自有陈三流料理。
耳听得那人哭声越来越远,跟着“噗嗤”一声闷响,哭喊声戛然而止……
赵大成和左虎两人对望一眼,都咂了咂嘴,做了个鬼脸。
陆鸿将他俩的小动作瞧在眼里,便笑着问:“怎么,杀个把人就不忍心啦?”
赵大成把手一挥,大大咧咧地道:“屁的不忍心,这种货色杀一个少一个。职下只是奇怪,这小子怎么自始至终都不向您求情哩?”
左虎把两手一摊,也道:“可不是,您说他一个劲儿地求陈三流有甚么用?”
这时邓波冷笑道:“就算他有脸求,我都没脸听!造反生事,还好意思求情?”
赵大成捏着下巴,点了点头道:“没脸求情?有这个可能。”
左虎却十分不以为然地道:“你们二位拉倒罢,成不成?他都管小陈叫姥爷了,还有甚么事情没脸做?”
赵大成闻言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陆鸿看这几个活宝胡言乱语,暗暗好笑,索性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小子肯定知道他们的主帅是谁,之所以咬定牙关否认,只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邓波奇道:“这话怎么说?”
陆鸿道:“以他自己的话说,是接到了陈州王的命令,起兵平定花源叛乱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顶多是个受人蒙骗的无心之失。即便日后追究,也办不到他这个小小的校尉头上……”
他身后的胡小五好像明白了甚么,皱着眉头,一边琢磨一边小心翼翼地猜测着:“那他应该理直气壮,根本不用害怕!况且他奉命打花源,此时却打到了陆帅的头上,自然能够猜到端倪,理应立即悔罪才是。”
大家听了胡小五的分析之后,对照那小子的反应,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果然如胡小五说的那样,此人从进帐开始,似乎便知道自己有罪,因此答非所问,搬出了冯纲来搪塞,被揭穿后就只是求饶,更无半分辩解……
左虎还有一个疑问,便道:“他既然求饶,为何不干脆将主帅招供出来,起码算是戴罪立功啊?”
陆鸿摇头道:“他坚称自己不知主帅是谁,那就等于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人蒙骗,罪不至死。假如他知道主帅是谁,那就一定知道自己在做甚么事,那就是有意造反,罪不容诛!”
赵大成挠着头,道:“说了半天,那主帅是谁啊?”
陆鸿忽然两眼望向帐外,微微出神:“他是谁……或许我已经猜到了!”
周围的几人一时间都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
陆鸿双手抱在胸口,神情郑重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姜炎……”
军帐之内顿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家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立刻全都信了。因此从他目前所遭遇到的敌军来看,大周之中再难找出如此谋略、诡道的指挥官了!
似乎也只有姜炎一人,能够把陆鸿逼到这个份儿上!
是的,自从去年南唐大败之后,姜炎便从太原失踪,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此人既然是李嗣原的弟子,这次听从差遣,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猜想到对手之后,陆鸿便下令,不再固守,主动大范围转移。
因为他从神都出发以来,所有后撤的路线都一直在对方的算计的当中,前两次都侥幸逃脱,可是他没法保证再有下次的机会……
……
……
陆鸿率军在旷野之中与对手周旋,但是神都洛阳城内的战事,却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就在大战开始的那一刻起,没有任何试探,马威便率领左武卫向着皇城悍然发动猛攻。
可以说自打太子昏厥、陈州王入宫之日起,把守郭城的六军,便已经在准备着这场惊天大决战。
可是皇城的城墙营造极为高大坚固,即便城下左武卫大军弩炮急发、弹矢如雨,也难撼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