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道:“全天下都给我气受!”
“瞧,我可没气你!”胡小五道,“嫂子叫人来问,中午去不去庄子里吃饭,去的话咱们立马走,不去我得紧着派人去回话。”
陆鸿停了脚步,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是不去了,心情不好,没的见了面给人添堵。”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胡小五嘟囔道:“爱去不去!”说着向小金子和张冲使了个眼色,三人便悄没声息地跟了上去。
积善坊到修业坊的路途并不多远,四人前后脚没一会儿便到了大直巷口。
可是此时的巷子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这个人小金子和张冲都不曾见过,胡小五却认得,他姓武!
那人曾经在龙门城的军营之中拜会过陆鸿一次,不过吃了个闭门羹。
因为此人一身风度不俗,在彷徨无助之中仍然表现的知趣守礼,因此胡小五对他印象很深,还曾经要求陆鸿从道义的角度出发,对他施以援手……
陆鸿当然也瞧
见了那人,从他转进大直巷的第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让他颇有好感的背影。
他知道那个人姓武,也能猜到他是甚么来意,但是他依旧没打算与那人见面。
所以他没有任何表示,便推开陆府的大门,在莫管家和门子的服侍下,接了热毛巾擦脸。
既然你这么知趣,那随后便该走了罢!
陆鸿想着。
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不见!
所以那个人应该走了。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从上回的经验来看,也该如此。
可惜这次,陆鸿显然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个人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挪动半分。
还是胡小五先看不下去了,在晌午过了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已经从门缝里伸出脑袋瞧了四次。
当然,每一次瞧见的景象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可绝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是眼前那位,让他不由得便激起了义愤之心。
他在第四次瞧完之后,便再也忍耐不住,冲到陆鸿所在的暖阁之中,冲着瞧书的陆鸿叫道:“鸿哥,他还在大直巷,你就不管管?”
陆鸿道:“大直巷又不是我家的,他爱站着,我怎么管?”
“屁,我是说管管他的事!”胡小五生气地说。
陆鸿放下书卷,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叫他进来。”
“呃?”
胡小五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回他走了,说明他这个人还算君子,而且事情必定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这次他没走,不是因为他突然变成了小人,而是他的事情自己救不了,也承受不了。”陆鸿喝了口茶说,“我想先听听故事。”
不一会儿那人就来了。
他姓武,叫武孝宜,先圣文帝的孙辈,封同川郡王。
“上次你走了。”陆鸿看着他说。
武孝宜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是在问:这次你为甚么没走?
他平静地说:“上次事情还有余地,这次已是生死攸关。”
陆鸿瞧了胡小五一眼,好像在说:看啊,我说的半点儿不错!
胡小五仿佛比他还急,帮着问道:“武郡王,您有甚么事尽管说说看。”
武孝宜侧身向他点了点头,却抿着嘴巴,并没有“说说看”的意思。
说说看的意思,就是先说出来试探试探。
他要说的事情,陆帅心知肚明,因此不必多说;而且自打他来到这大直巷中,陆帅瞧见他第一眼起,心中便肯定有了计较,因此也不需要“说说看”。
陆帅肯叫他进来朝面,他便已经有了七分把握,假如陆帅再请他坐下,那便有了八分。
“请坐。”陆鸿道。
武孝宜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掀起袍角便往蒲团上坐了下去。
可是等到他膝盖屈到半空,却听陆鸿接着说道:“你的事,我帮不了。”
武孝宜愣住了,脚踝和腰杆松了劲,膝盖便重重地磕在了蒲团之上。
他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在肚里算计我!”陆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