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神策卫的队伍里跑过来一个憨憨的小军官,约莫是个八品校尉,穿着深青色的军袍,见了他们急忙行礼。
段校尉已被陆鸿吓了一跳,一把抓住那小军官,急道:“小迟,把你的印信给陆将军瞧瞧,你有没有听说过神武卫有个姓成的郎将?”
迟重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摸出自己的印信来,上头清清楚楚写着“神策卫校尉迟重”,他愣了一会才笃定地道;“没有,我就是去年从神武卫调到神策卫的,神武卫既没有姓成的,也没有姓陈的!”
这时刚刚走过来的梁海听了也惶急起来,揪住那人的领口,叫道:“怎么可能?我瞧过他的印信,你再想想,成功的成,成南,有没有?”
那迟重倒不惧他,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真没有……”
这时段校
尉似乎想起来甚么似得,轻轻按下了梁海的手,把那迟重挥退,不大肯定地说道:“前头听说龙武卫有个姓陈的郎将殁在了奚王牙帐一战上,不过只是听人口述,具体姓陈还是姓成就不知道了!梁副使,你有没有瞧清那人的印信,到底写着龙武卫还是神武卫?”
梁海仔细回想了一遍,脑门上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呆立着说道:“他把‘武卫’上头那个字捏住了,我也没瞧清楚——我见他们都穿着神武卫的军袍啊……”
陆鸿等人此时才恍然大悟,为甚么那些“神武卫”能够以二三百人抵抗二十倍的敌人整整半个时辰而不倒,为甚么他们始终对大军的人避之不及,为甚么陆鸿亲自上门拜访时他们会表现出那种畏缩古怪的神情,为甚么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自称“迟重”的校尉与他们交接——原来这就是一场诡计!
目的自然是为了鱼目混珠,好与那三万敌军里应外合赚取广边寨……
陆鸿不愿在这事上纠缠下去了,直接问道:“段校尉,您可知袭击广边军大寨的敌军甚么时候出发的?”
“不是前天晚上就是昨天早上,都是骑兵,赶不上啦!”段校尉遗憾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李霖!”陆鸿可不管赶得上赶不上,他得尽一切努力保住广边寨,“四旅即刻支援广边寨,斥候营立刻派出一个哨向古超兴通报消息!”
广边寨不能丢!
敌军只要破了寨子,兵锋就能直抵蓟门关下,关内就是幽州城。
如果幽州城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整个东北与中原的联系就会彻底被切断!陆鸿最担心的并不是那三万敌骑,而是躲在妫州城里摇摆不定的广边军!
万一广边军彻底倒戈,把妫州让了出来,甚至助纣为虐,那么敌人即便打不下蓟门关,也能占据妫州,徐图缓进,大周边疆就永世不得安宁了!
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计较,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他现在只希望古超兴能够早日发现破绽,并且把大寨守住,等待李霖的增援。
此时斥候营的一个哨已经匆匆离开营地,四旅也整装完毕,旅帅李霖远远地向这边拱手告别,一声令下,三千多人便昂首挺胸,不疾不徐地往来路行军去了。
段校尉看着这般动静,啧啧赞叹了一声,羡艳地说:“都是好兵啊,没想到边军里面也尽是藏龙卧虎!”
陆鸿勉强笑了笑,并没有心思与他谦让。
如今濡河谷的形势还算稳当,原本叫人担忧的女军此时反倒没甚么大碍,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听说女军也在濡河谷里?”
段校尉一听登时来了精神,满口子地夸道:“谁说不是哩!咱们大周女军可了不得,撤退途中瞧她们打了几场,漂亮极了!单论骑射的话咱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自愧不如!”
陆鸿点点头,放心下来,但是很快他又犯起了愁,如今他的手上只有五千兵马,下一步该怎样走,又没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