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点头道:“是我。”说着让小金子取出印信腰牌,两相查验。
确认无误之后,那传令兵便从腹部解下一方铁盒,交给小金子,并取了一封令书,向陆鸿说道:“安东都护府令:即日起,扫北大军及河北道诸军皆由都护府节制,今命平海军指挥使陆鸿,自接令起,兼任广边军指挥使,立刻赶赴妫州接手!”
陆鸿说了声“遵命”,便接了令书。那传令兵道:“朝廷鱼符便在盒中,尚有后续行军命令,陆将军到了妫州即可接掌兵权,预祝旗开得胜!”
说着勒马便走,赶往下一个驿站换马,显然还有其他要务在身。
陆鸿接了令书鱼符,只觉沉甸甸得,心头豪情顿起,大喝一声:“转道妫州,陈三流带人开道,全军急行!”
身后众军轰然应和,三流子当即点了几个亲兵,手持马鞭当先驰出,口中大声呼喝避让,顿时清理出一条道路来!平海军跟在后头全力疾行,一气穿过昌州。
五月十七,平海军终于到达蓟门关,一道铁石关隘雄踞山峦长城之间,守关令是个从八品下的武官,见了陆鸿等人,当即开关放行,并且奉上粮水补给,同时一再叮嘱:前头已经有几波奚人散骑到关前骚扰,出关之后已不知是甚么光景,叫他们务必小心谨慎!
陆鸿等人谢过了那关令,义无反顾地向茫茫草原进发。
当晚平海军便露宿在了关外二十余里的佛爷顶,再往北二十里便是魏川县,往西五十余里就将到达妫州城……
陆鸿抽调两个哨组成斥候营,交给三流子率领,分别往东、西、北三个方向撒出去刺探敌情,同时升起中军帐,召集众将官议事。
大帐里点了十几根儿
臂粗的大蜡,照得方圆十步不到的中军帐一片通明。范翔与小金子两人支起一幅庞大舆图,南起幽州,北至室韦室建河地区,陆鸿就坐在将军折案之后,神色凝重地望着舆图,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这次出军时文官只带了冯纲与范翔二人,因为这两人一个兵曹参军,掌管兵籍名册、武备器具;一个作为陆鸿的机要秘书,要随身侍从,帮助长官拟定保管往来文书、令信。
大寨里只丢下洪成与杜康二人留守,由于计划有变,原先保留的军田已经尽数租佃出去,此时偌大一个寨子除了这两位文官还有必要的守卫兵员,其实已经空空如也。
这时江庆就带着赵大成等一众军官,坐在中军帐里,静静地等着陆鸿的指令。
“两个打算。”陆鸿忽然开口说话,“一是从此地到达魏川县,接管县城防务,留下一批人员驻守,其他人再沿着桑干河西进妫州城;二是直接进军妫州,取了退下来的广平军。”
他见众人沉思不语,又说:“到达妫州城是现在第一要务,咱们只有取了广平败军,才能再依照安东都护府卢大帅的命令,重新夺回广平军大寨,再根据情势决定驱进草原会合龙武卫,或者扼守广平军大寨,保证我军左路的安全!”
这时江庆说道:“听蓟门关的人说,妫州地区已经有敌军大量活动的迹象,此时妫州到底是个甚么光景,谁也不知道,很可能已经被敌人大军围困——我的意见是:直接进军妫州城,突围进城之后说不定还要打一场守城战,咱们兵力本来紧张,所以到魏川县分兵留守并不可取。”
这番话说的人人点头,看来大伙儿都比较赞同这个方案——直取妫州。
江庆见同意的不在少数,又补充了一句:“即便从魏川县走,也不能分兵,反而要发动当地守军跟随我军作战……”
陆鸿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向大伙儿问道:“还有不同看法吗?”
老校尉古超兴说道:“职下有一点浅见:咱们进了草原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而且长途跋涉,军士们都疲劳不堪,因此最好先到魏川县休整,尽量从当地取得足够的情报,咱们才能有的放矢。”
旁边的左虎皱眉道:“万一魏川县已经失陷了呢?”
赵大成也摊开手说道:“对啊,说不定妫州也完了,广平军还剩几个都未可知!”
江庆摇头道:“不会,广边军三万人,退下来的少说也有一万余,加上妫州驻扎的清灵军一万八千,不可能这么快便被攻破。”
陆鸿也认同这个观点,并且补充说:“咱们出关二十余里,一路上都没有瞧见敌军踪影,可见妫州的情势尚未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顿了顿,指着舆图说道,“再说出了蓟门关五十里便是魏川县,如果县城已失,那就不会像关令说的那样,只有几股散骑骚扰,那时最少也得有一两回成建制的军队向蓟门关进行试探性攻击了!所以我判断,妫州和魏川县都还在我们手中,只是不知还能坚持几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