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在二月十三,小五子回来的第二天,他便带着四个老弟兄离了平海军,回家去了。
“余吉,军里的事情就交给你照看了,我最多三五天便回来。”陆鸿骑在马上与新任的搭档告别。
江庆一身新的边军军官袍,站在平海军新近整饬过的辕门外相送。他来到平海军也有几天了,因为自来熟的性格与谦和的人品,很快便与上下同僚打成了一片。
他的身上有一股特有的清新纯怀的气质,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也和他整个人一样,清澈利落,坦荡荡不掺一点杂质。
“只管去,反正也相距不远,有什么事职下派个人通报给你就是了。”江庆笑着说,跟着便凑到近前,压低了嗓门,“不过老赵和老左那边,你可得想想办法,一味地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一说到这个事情,陆鸿的脸色便难看起来,他做贼心虚地往大寨里瞟了一眼,也悄声诉苦道:“你先给我忽悠着,最好等我回来他们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妈的,这两天被他们搅得不胜其烦!”
江庆理解而同情地点点头,
却又毫无把握地说:“我尽量罢,不过你也别抱甚么希望……”
“我省得!”陆鸿点了点头,便调转马头举手告别,带着小五子他们向三河镇去了。
他们刚才谈说的还是前几天的事情:海匪刚刚缴完没几天,赵大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坏了,非要拽着左虎两个找上指挥所,居然又将当日陆鸿与刘德海打赌比武的事情翻了出来。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非要陆鸿定个日子,他们四个团都想见识见识陆大将军练兵的本事!
陆鸿这才想起来,当日为了稳住刘德海,同时打杀一把这些老兵痞的恶习,因此胡吹大气地定下了一挑四的大比武。
那天说的是七天以后见真章儿,可是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本以为谁都没再记挂这茬,没想到赵大成和左虎两个东西又把这事儿给扒了出来。
陆鸿现在急匆匆要走,一方面是给小五子筹备婚事,一方面其实是为了避这两个瘟神……
他当然知道江庆其实根本不会给他说项,怎么可能帮他呢?毕竟从江庆的表情里都能看得出来,这小子也想瞧瞧他的笑话……
这并不是说陆鸿手下的军官们又开始站到他的对立面了,恰恰相反,这帮人已经打心底里接受了这个年轻的上司,而且开始抱着玩笑和挤兑的轻松心态来面对他。
这其实是好事,颇有些像老后军在神都的时候,陈森、郑新那班人的表现。这些人已经真正成为他的兵了!
一行人从平海镇出发,去到三河镇上河村,那便必然要经过赵家集,既然从赵家集过,那便必然经过已成一片废墟的赵家集客栈。
“赵四家的现在还在坝集?”陆鸿问小五子。
赵四的事情发生之后,陆鸿曾经拿了一笔钱出来,交给小五子去安顿无依无靠的赵家婆娘和几个娃娃,不过这件事办了便罢,一直也没再想起来,此时与小五子一道儿故地重游,心里头也没操心烦神的事儿,便不由得记挂起来。
“没了,坝集那铺子已经退了,现在在县城里卖米糕。”小五子自打在?水大寨里,与陆鸿分享过那点白生糯口的青州米糕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年前终于借这个机会帮着赵四媳妇儿开了间米糕铺子,也算了了自己一桩夙愿。
陆鸿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赶明儿找个机会去拜望一下,看看娃娃家还缺点儿啥。毕竟赵四的死跟我也有些关系,三流子回头替我记挂着这事儿。”
三流子眉毛一抖,不情不愿地说:“为啥是我,小五子办的事咋不让他办到底?”
小五子笑着瞅了瞅他,嘴里没说话,后头王正却开口了:“三哥,你咋忘了,小五哥马上要成亲哩,怎么好再往寡妇家跑?”
三流子一想也是个道理,他唯独不忿被王正这后生抢了一嘴,没好气地道:“你人小鬼大,哪里知道的这些花花儿?回头三哥我也找个媳妇儿,到时候就该轮到你敲寡妇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