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一连三天整个洛阳城都在谈论西苑大演武的事情。那些有幸参与的人们,不管是宾客、官员、藩使、学生,还是守卫扈从的军士,都为大家带来了第一手的前沿资料。
大家在谈论这次教科书般的“三军大战”时,虽然看好支持的各不相同,但是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那个在紧要关头叫停混战的李大总管简直“不是个东西”!
甚么左路军兵马大总管?太监大总管还差不多!
为啥这样说哩?
你听到司马将军一头冲向陆将军布下的口袋阵时,突然说故事的人把嘴巴闭上了,你会怎么问?
下面咧?
对啊,下面没有了,那不是太监大总管吗!
好像是的!
……
而一连吃了好几天庆功宴席的李毅,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骂臭了街了。他有时候回想起来,甚至还在为自己的当机立断而洋洋自得!
呵呵,要不是他果断站出来叫停了演武,风头还不都被那个姓陆的小子抢光啦!
如果叫小陆夺了皇帝的火精剑,这叫他和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那小子可是自己以“年少冒失、兵事尚不纯熟”为由给撇在了演武的大名单之外,而且是得到丰庆帝首肯的。
这下险些儿在天下群臣面前被打了脸……
好在最后皇帝定下了已人数分胜负的法子,让司马巽得了首彩,可谓皆大欢喜,至于那些看客们欢喜不欢喜,关他鸟事?
可是此时就在陆鸿的小屋里,三个同门正把酒言欢。虽然外面已经在吵得沸沸扬扬,有的笃定后军能胜,有的认为左军稳赢,有的觉得沭河军还有一战之力,总之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实在谁也说不服谁,便约定了请高台上的十六卫大将军中,最德高望重的老柱国、右卫大将军裴征来评判。三市之中甚至还为此开了赌局,后军的赔率最低,一赔一倍二,说明更多的人还是倾向于后军取胜。
于是老柱国裴府门前就突然多了许多借着各种门路前来“交流学习”,甚至直接探听结果的人,最后裴老在周旋了一通之后,终于醒悟过来,立时命家人一顿棍棒将这些王公贵族家的闲汉都敢了出去,而且从此闭门谢客。
与多数人看好后军而看衰沭河军相比,三位当事人却有截然相反的看法。他们演武结束碰面的时候,就一致为沭河军感到惋惜,因为加三阶勋的荣耀原本是该属于沭河军的。
此时这小屋里暖融融的,炉炭烧得通红,陆鸿给两位斟酒,指着一桌子菜笑道:“吃啊,这顿酒算是二师兄赔给老皮的。”
皮休端起酒杯“滋溜”眯了一口,额上顿时显出三道深沉的抬头纹,他将酒杯一丢,十分懊恼地叫道:“不成,这顿酒不成,十顿也抵不上一柄火精剑!”
司马巽笑道:“怎么着,还眼馋哪,要不然我把剑熔了,一人打一把匕首?”
“扯吧你!”皮休道,“日他娘的李毅,老子已经准备带人冲锋了,结果这玩意儿整了一出‘鸣金收兵’,把老子硬生生摁在了地上。”
陆鸿最是高兴,反正他也赢不了,因此大可作壁上观,好好瞧一顿皮休懊悔痛恨的样子。他又给皮休满上酒,笑道:“也怪我学艺不精,阵法实战上还是差了些,口袋是布下了,可是把自己给撂到了阵外……”他也端起酒喝了一杯,“我瞧见老皮的眼睛往我这边直瞄,连人带马蠢蠢欲动,就知道这番是逃不掉了。”
当时陆鸿一边瞅准左军的后背将沭河军残军放了出去,一边就催动阵型打算兜住抽身出来的司马巽。可惜一来他对阵型转换并不熟练,而来这场并非两家捉对厮杀,还有另一军在伺机而动,因此一时大意疏忽,竟将自己丢在了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