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他这样奇怪的举动,心中都是不解。唯有李莫愁拍手笑道:“侄儿这手功夫更加好了,难得你能用内力把这酒杯口削的这么光滑,将来若是没口饭吃,到了那制瓷器的窑上,人家也肯收留你的。”
她这话刚说完,只见那桌上酒杯的上边,缓缓的滑下来一圈圆形的磁圈来,恰似一枚大号戒指的形状。截口处光滑无比,显然是刚才裘千尺那么在杯上摸了一圈,就把这杯上截下了一个磁圈,而杯子其他部分却完好无损,不见半分伤痕。众人看的都惊叹连连。
李莫愁这话加讽带刺,裘千尺心中又惊了惊,看向李莫愁笑微微的眼,她的眼神正投在自己手上的戒指上,戒指顶端一颗闪亮亮的小宝石,正是甚少有人认得的金刚钻。原来自己所有的骗局,她都一清二楚,不过不揭穿罢了。若是她现下揭穿,只怕他一条小命都没了。裘千尺背上冷汗殷殷,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走了,现在何必再回来,真是自讨苦吃也,若是一个不小心,今日小命就要交呆在这里。
他还在心忧,忽然听见一人飞快来报:“庄主,外面迎接到了六位异人,我们把他们请来庄子上了。”
原来庄上众人知道来了强敌,在各处渡口都派了人去放哨,要将这强敌来袭的消息提前告知庄里,好有个预警。陆冠英听见来六人,眉目间的愁色消退了一点。若真是梅超风来,就不会是六个人,而是孤身的一个人了。
正此时,裘千尺脸色大变,说道:“不好,我要去了。这六人来了,我怎么还能停留?”
见他如此表现,厅上许多人都惊异的望着他。裘千尺这手只手削杯的绝技,使众人对他的崇敬上升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如今看他也败退,难道来的六人真有什么玄妙不成?
裘千尺急匆匆解释道:“这六人功夫虽然不如我,可是早年我和他们有些纠葛一直没有算清。我被他们烦的要死,许多年来没见,想不到今日居然要见面,我还是避一避,等他们去了,再来找几位。”说完一拱手就要告辞。
陆乘风看他要走,急上心来,连裘千尺都怕的人,难道是真是什么强敌不成?他顾不上自己腿脚不便,就要拜倒,求裘千尺留下。裘千尺急急把他扶起,道:“陆庄主不可如此,这几人对你们庄子没有恶意,或者只是路过而已。你且放心。”
裘千尺说的颇为诚恳,陆乘风不再阻拦,他一转眼就出了庄门,不见影踪了。李莫愁看他忽然借机离去,盯着他背影笑笑。这裘千尺倒是见机行事,逃得很快,他又哪里认得江南六怪,不过是使个遁字诀而已。看来抓着人的小辫子,果真是件很痛快的事情。
见裘千尺走了,陆乘风又令陆冠英将杨康二人押回水牢。自李莫愁上午说起分别,陆冠英都是默默的,神色间还是一样的淡然,也不见什么离别之情,话越发的少了。
李莫愁走到他身边,道:“陆兄,我和你一起去水牢吧。”陆冠英想都不想就应下来。李莫愁到哪里,段曦光便跟到哪里,于是一行五人再加上三个负责看押的水盗,一起往水牢去了。
到了水牢门前,李莫愁探头看进去,道:“当天捉来的那些人,都在这里了么?”
陆冠英点点头,李莫愁犹豫一番,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陆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见个人。那人就是我在船上叫师父的人。”
“领李姑娘去见那人。”陆冠英招招手,叫来一个牢卒,也不问理由,就让他带李莫愁去见陈勇。
李莫愁看着陆冠英平静的脸孔,感激道:“陆兄,多谢你啦。我也不会做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说完跟着牢卒去了。
陆冠英看着李莫愁离去的背影,眼神里若有所思。
水牢门口处是十分大的一个大厅,往里头去,却是一条条细细的通道,互相交织在一起,走不多时,就有好几个岔道,好像迷宫一般。
脚下的路微微向下斜倾,一会儿功夫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走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空气中的土腥味和湿气越来越重,外面夏末秋初稍显燥热的空气,在这里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在黑暗中,反而有一种跗骨的寒冷渗透进来。
此时早就看不到外面透来的光亮,用以照明的是牢卒手中提着的一顶小小灯笼,这灯笼的光芒微弱朦胧,散发着淡淡的黄光,好像是变天前一晚的毛月亮一样。
此刻没有人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以及两人的呼吸,偶尔还夹在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噼啪滴水声,或者是冷不防灯笼里的灯花爆裂。鼻端还时不时传来霉味。气氛有些沉默阴森了。
李莫愁听着牢卒的呼吸声,发觉他的呼吸绵长,想来是练过武功的,内力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中上等。看来这水牢里倒是守卫森严,归云庄的实力也不弱。
走了不知道多久,李莫愁行到一个格外寒冷的地方,忽然听见细微的水流汩汩声响,大是讶异,那牢卒看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解释说此地已经到了太湖底下,因为这个地方的洞壁很薄,所以能听见水流声。李莫愁心中诽谤,暗自思量外人把这里挖穿,然后把这里关着的人都淹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