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这次是来调查石子如死因的吧?”土肥原贤二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孟柏峰的来意。
“是,可没有什么能调查的。”
“孟先生为何这么说?”
“死都死了,有什么可以调查的?”孟柏峰掏出烟斗:“难道死了一个石子如,中国和平计划就不要实现了?汪先生如此做,无非是想给石孝武一个交代而已。”
土肥原贤二一竖大拇指:“孟先生说的爽快,孟先生过去久住上海,此时重游故地,不止有何感想。”
“此故地非彼故地。”
孟柏峰点着烟斗:“我认识的那些老朋友,很多都不在了。土肥原阁下,客套的话到这里也就说完了,请恕我直言,日本虽占上海,实则未占上海。”
“此话怎讲?”
“上海最繁华之地在哪?公共租界!”孟柏峰淡淡说道:“谁能够控制了公共租界,谁才是真正拥有了上海。可公共租界不归日本管那。军统在那里面翻江倒海,你们却无可奈何。那个孟……”
“孟绍原。”
“嗯,孟绍原,我孟家的人究竟不是寻常人,孔孟之道,孔孟之道,姓孔、姓孟之人,多有成大器者。可惜我生平风流成性,终究上天报应,命里竟然无子,若能有孟绍原这样的一个儿子,无憾也,现在说不定我也是军统一员了。”
“哈哈,孟先生说笑了,如果孟绍原真的是您的儿子,也许现在你们父子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
孟柏峰言归正题:“我来上海也有三天了,也做了一些调查,之前,中日双方互有胜败,也算是势均力敌,可是现在情况突变,我看日方大落下风啊。”
“是的,既然孟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相瞒。”土肥原贤二微微点头,然后正色说道:“先生熟知上海,还请先生教我。”
“上海之局,无非二字,平衡。”
孟柏峰一笑:“昔日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人叱咤上海滩,也没听说谁要把谁吃掉。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日本非要把军统干掉,人家焉能不和你拼命?中国有句老话,一夫拼命万夫莫敌啊。”
土肥原贤二听的非常仔细:“请继续说下去。”
“我是要说。”
孟柏峰冷笑一声:“绝对的实力,才能有绝对的胜算。日本在上海没有绝对的实力,却想控制整个上海,这是哪家的道理?
太激进了,原本的平衡局势一旦被打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玩命就是了。玩命谁还怕谁?
原本,我以为你们会循序渐进,在平衡的基础上,让天平一点点的倒向你们这方,可现在我错了。
土肥原阁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唆使你们这么做的,无非只有一个人,李士群!”
“是的,孟先生猜的没错,这的确是李士群制定的计划。”
“李士群这个人呢,才华还是有的,手段也还不错。”孟柏峰轻轻叹息一声:“可此人做事喜欢用险,而且……”
看到孟柏峰有迟疑之意,土肥原贤二赶紧说道:“孟先生但说无妨。”
“而且此人素来摇摆不定。”孟柏峰终于说道:“他先是工农党,又投靠了国党,下过狱,靠老婆救了出来。中调科做的好好的,可二处眉来眼去。奉命潜伏,却又投靠了日本人。首鼠两端,所谓三姓家奴,无非如此。
土肥原阁下,用,是一定要用他的。防,也是一定要防他的。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李士群的心,不会坚定的在日本人这一方,一旦局势有变,第一个心思活动的,必然是这位士群先生!”
三言两语,孟柏峰已经在土肥原贤二的心里埋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