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坤哥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梳着个大背头,看着挺凶的,却对还是孩子的林君西很和气。
“哟,小子,游戏打的不错啊,号借我玩玩?”
那时坤哥意气风发,年轻、也帅气,笑起来痞痞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俩酒窝。
“操!老子的小弟都敢碰,不想活了是吧?!”
“这是我小弟,他老子的事我给你做个担保,想要他的手,您不如先把我剁了?”
“你都他妈不跟我混了,我还管你死活?”
“呐,出来混!讲的就是义气二字!我不求你们以后混好了怎么报答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发达了,再见着我,还能叫我声坤哥,我就算没白带你们。”
可是就是那个原本让林君西曾经认为甩都甩不开的坤哥,如今却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瞳孔也失去了焦距。
完全没办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林君西眼前一黑,下意识就要跳下船去。
却被白冰一把拽了回来,拼命地揽着他的腰不放。
“坤哥、坤哥…”
林君西这么念叨着,像神经了一样,要死要活地挣着白冰的钳制,满脑子就是要回去坤哥的身边。
那是他跟了多少年的大哥,那是曾经卖过他的大哥,那也是护过他不知多少次的大哥。
他得回去,林君西这么想着,拼命地想要挣开白冰。
他必须回去,他不能留坤哥一个人在那里,他不能让坤哥一个人躺在那里。
可是就连阿天都过来拥住了他,除了那随风飘散的一声声呼唤,他们谁都回不去了。
小船快速地行驶着,白冰一个人站在船头抽烟,死活接受不了这一宿发生的事。
船后的甲板上,林君西一直被阿天牢牢地抱在怀里,只盯着夜空中的星星,双眼通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白和坤哥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最后定格在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上不断徘徊。
阿天揉了揉眼睛,“西西,困了,回家。”
傻子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只知道现在自己好累了,想回家搂着他的西西睡觉。
林君西吸了吸鼻子,从阿天的怀里坐起来,然后让他靠到自己怀里,“来,歇一会儿吧,马上你就能到家了。”
阿天撇撇嘴巴,软趴趴地把脑袋垫在林君西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仰起头,小口小口地亲着林君西的脸。
傻子就是这点好,再是担惊受怕也一会儿就忘了,什么样的生离死别对他来说都只如过眼云烟一般,永远无法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阿天不太喜欢这里,“想回家,抱着睡。”
林君西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阵窒息般的艰难。
才刚经历过死别的他,连气还没喘匀,又不得不面临下一个生离。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人活着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点,为什么他就一定要遇见这么多原本从未期待过的事情。
林君西深呼吸了一下,靠着船板慢慢地思考着。
以前家败的时候他一个人跑了出来,那时他年纪小,满脑子担心的就只是想活命,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他怕会被他爸打死。后来他被老陈捡了,做起了面馆的小工,认识了坤哥,成为了一个小流氓,从此下定决心一路走到黑,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黑道老大。
很多人都这么形容,黑道就是一条不归路,出来混迟早要还。
种过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即使为了自保,作下的业障也早晚会追上你,谁都躲不过。
坤哥死了,死在了他选择的那条不归路上,他欠下的债终于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