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都念出毛病来了。”
“洋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好,”苏雯丽指着桌上的无线电收音机,“没洋人的收音机,奶奶哪里去听孟大家的戏,没洋人的大烟,奶奶还能过神仙日子吗?”
噼里啪啦说完一通,她也懒得再装孝子贤孙,站起来拎着书袋回自己屋。
苏婆子被气了个倒仰,在里屋大骂了一通:“没大没小的死丫头,我叫你爸趁早提脚把你卖了,省得赔钱货就懂得在家吃白饭。”
对面厢房里的大伯母掀开帘子站出来,半真半假地劝道:“雯丽,你这脾气得改改,哪能和自家祖母犟嘴,别平白气坏了老人家,到时掏钱出医药费的可是你大伯父。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家有一家的苦处呀……”
苏雯丽的亲娘苏二奶奶缩头缩脑地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替大女儿辩解。
苏雯丽挺直了脊背,面色凌然不惧,像一只凶猛的小兽,狠狠剜了苏大奶奶一眼,准是她又在奶奶面前搬弄是非:“我自家有爹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你这么有空,干嘛不管管你那倒霉儿子。回家路上,我可是瞧见他又跑去小湖边溜冰了,大伯母你可得看紧了,这一不小心……”
苏雯丽目光讥笑地直视大伯母青白交错的刻薄面孔。苏大奶奶气不打一处来,却没空和她计较,连忙跑出门去找自家儿子。
等她走了,苏二奶奶才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苍白瘦削的脸上带着不满道:“你也懂点事,别老惹你奶奶和大伯母生气。”
“我才懒得搭理她们。”苏雯丽鼻子哼了一声,把门帘用力一甩,将苏二奶奶阻隔在外。
苏二奶奶张了张嘴,最后仍是没有发声,转身去厨房忙活。
苏雯丽站在屋里,狠狠抹了把眼睛,嘴里恶狠狠地发誓:“你们不给我活路,我非要自己挣出一条路来。”
翌日她照常兴高采烈地找姚纤纤一起上学,明媚的笑脸上看不出丝毫阴霾。姚纤纤却有点头疼,一大早,二姐和三姐又因为一件旗袍吵得不可开交。
姚心心已经受不了二姐整天阴阳怪气,不是挑事非就是使小坏。既然平白被人冤枉了,她何不干脆坐实了那名头。
发现自己定制的旗袍被姚曲曲穿上身,她简直被气笑了,早饭都没吃,撂了筷子,讽刺地对姚曲曲笑着:“我今天就约了季少爷出来,免得平白担了名声,还没捞到一点好处。”
这么笑的时候,她眼中还带着点稚气的恶意报复。
姚曲曲一下子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
“我就知道,她早看我不顺眼,”姚曲曲摸到姚太太房间里,扑在她身上埋头嚎哭,“一家子都偏心疼她,可怜我这里有三瓜两枣,她便眼红,非得抢走了不可。小姨子勾引自家姐夫,这事我都不敢说出口,怕被街坊邻居指着咱家戳脊梁骨……这个天生的狐狸精,没脸没皮的娘们……咱姚家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
姚太太嘴笨,说不过女儿,被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你好好的,别扯上姚家的列祖列宗。”
李嬷嬷又要抱婴儿,又要护着姚太太,嘴里直劝道:“二丫头,没见你妈坐月子呢,别气着她。你闹她又不管用啊!季少爷的心思往哪搁,也不是咱家自己说得算。两姐妹别因为一个外人闹得太难看了。”
“你们都只会骂我,让我与季少爷相亲的是你们,现在让我放手的也是你们。我就是个提线木偶,这会都能被你们摆弄坏了。”
姚曲曲站起身,一面抹脸,一面咬牙切齿:“这样也好,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