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了白大夫的亲口确认后,郝万青仍旧觉得难以相信,毕竟陆八看起来绝对没有二十岁,甚至可能都没有十六岁。如此年轻的一个大夫竟然已经达到悬壶济世的境界,实在让人不得不产生巨大的怀疑。
“郝大人,你觉得不可置信也实属情理之中。陆八在瘟疫爆发后找到我,在白家医馆焦头烂额的时候对我说他有可治疗瘟疫的药方,是自己研制的,并且在来到米乡之前,已经救治了几个病情很严重的灾民……”白大夫目光向陆八踏进的第五个大院凝了凝,“在我们确认药方有效后便马上上报了朝廷,且开始大规模的调集药品……我们白家医馆很想留下他,可他说他已经习惯于山野,难以在市中久居……”
最后几句白大夫说的有点断断续续,似在犹豫什么。
而郝大人听完,更是震惊,如此年轻的人不光医术了得而且不求名利、还惯隐于山野。
“白大夫,您跟我说这些……”郝大人看着白大夫望着五号大院的眼睛,想从这位可以将医商合一、“滑头”无比的白家当家的表情中研究个所以然,但从白大夫的脸上,郝大人只看到了犹豫和迷茫,看来白大夫也确实对这陆八也是真的所知甚少吧……
五天之后,白家医馆。
“咿呀呀哦~~~”刚睡醒的小胖娃娃在看到旁边坐的是几天没见的熟人,开心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伸出手,冲陆八卖起了萌,陆八无法,本来他以为离开了几天,这个小鬼再见到自己应该不认识才对,不过竟然如此热情。
他只好把这胖娃娃抱了起来,看来这几天这小子过得很好,面色红润的冲着他“咿呀咿呀,啊啊啊啊”个不停,顺便留出了口水,陆八看着那晶莹透亮的口水,眼看着就蹭在了自己的衣襟上,不由得也表情僵硬了起来,为什么总感觉他是故意要把口水蹭在自己身上一样?!虽然他的表情那么天真无邪?!
在这小男娃不停的“咿呀呀”下,终于吵醒了小女娃,被打扰了睡眠,小女娃瘪了瘪嘴,自然是哭了起来。
陆八听着小女娃的哭声,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女娃哭起来的声音不是持续嘹亮的“哇~~~哇~~~~哇”,而是会断开的哭声,听起来底气也不是很足。男娃看小女娃哭了,又伸手去够,歪过去的上半身让那条晶莹剔透的口水丝儿又从陆八的衣襟上扯出了条弧度……陆八看着两个娃,不知道该是先放下男娃娃,还是先抱起女娃娃了……
好在这个时候,顾婶听见了娃娃们的哭声,走进了内屋,“哎呦,正好都醒了,新找来的奶娘也到了,小祖宗们醒了该吃奶了。来!少年,把娃娃交给我们,你先去外厅等着吧。”
顾婶利索的伸手把小女娃先抱了起来并交给了身后的奶娘,又从陆八手里抱过来了调皮的小男娃,顺便给陆八递了条帕子,陆八看看手里的帕子,无奈的擦了两下衣襟上的口水,又抬起头看向被奶娘抱在怀里还在哭着的小女娃。
顾婶看见陆八关切的表情,不由得笑道,“得得,知道你几天没见小娃娃,等他们吃饱再让你看个够。”说完就开始赶陆八出去了。陆八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呆,就走了出去,并对奶娘说了句谢谢。奶娘一边哄着小女娃,一边冲陆八点了点头。
这个奶娘夫姓王,是这次进城的灾民,正好是被安排在了陆八诊治的院子里,陆八记得她一家人都还算健康,只是她的幺子不幸的在赶到米乡前被冻死了……没想到她再被诊治健康后,就被白管家请来当奶娘了。
陆八也不禁佩服起了这个白管家,这刚没了孩子的母亲,来当奶娘正是合适,身体上如此,心灵上也是如此吧……内屋小女娃的哭声也停了,听得见顾婶在逗着小男娃。
陆八走出房门,看见此次与他同时回来的几个大夫,正在进进出出,毕竟连着诊治、照顾病人几天,他们也得好好洗漱休息一下。不过比起这些,陆八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此次出来时间已是不短,是该准备回去了。但这之前,他还得把这突发事件处理一下。
陆八来到医馆大堂,看见比白大夫刚来走了进来,便上前道“白大夫,陆八有一事相求。”
白大夫虽然满面倦容但仍是很客气的说:“你尽管说罢,能帮上忙的我自会帮你。”白大夫心里想了几种可能,当然陆八要找他帮忙的事情越难越好,在此次经历过诊治大批灾民后,白大夫更是想将陆八收入白家医馆。这个年轻人太难得了,不光医术另他们这些老大夫称道,为人也十分谦和,就连身子骨都过分的硬朗,这连着五天的忙碌,陆八竟然一点都没显出疲倦。白大夫想想自己当年年轻时在楚军做随军大夫时,体力已是超出一般的大夫,但对比一下陆八,白大夫觉得自己只能自叹不如。
“我想通过您引荐,拜访郝大人。”陆八对白大夫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白大夫一愣,着实猜不透陆八有何意图,难道他是想入仕?进太医院?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就写封拜帖,让白管家送过去,问问郝大人可有时间。”白大夫到底是老江湖了,虽然发了楞,但还是马上答应了陆八的要求,“你就等消息吧,郝大人肯定也是想见见你的。”
“那陆八就去城西大院等您消息了。”陆八听白大夫如此回答,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么快就又过去?你不是也刚刚回来?小娃娃看了?”白大夫没想到陆八这么快就又要回去城西大院,一连着三个问题就崩了出来。
“那两个小娃娃顾婶照顾的很好,白管家又请来了可以长期帮忙喂养的奶娘,我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更惦记那几个病重的灾民。”说完陆八难得露出了些微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这次进米乡,时间已经有些长了,再确认灾民没有什么问题、见过郝大人之后,我就得回去了。”
“要回去?回哪?回家?”虽然白大夫对陆八很是好奇,但陆八从来没说过自己师从何处,家在哪里,上次确定药方没问题之后,也是匆匆的就走了,所以白大夫对眼前又要说走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是的,再不回去可能会被责罚……”陆八在说道责骂的时候,更为难得是露出了孩子一般的为难的表情。
白大夫看着陆八的脸,这个长相清秀的青年露出了“真的不回家就是做错了事”的表情与他向来所表现出的老成形成的鲜明的对比,看来他是真的会被责骂,不过这样的表情才更像个年轻人啊。白大夫心里想着陆八要是一直是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多一些,那他也不至于很多事这么难以开口啊,不过陆八在米乡救治灾民才会多逗留些时日,回去还要被责骂……这……白大夫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多问的好。
陆八看着白大夫若有所思的表情,感觉自己可能是说的有点多了,便马上行了个礼,“白大夫,我就先去城西了。”说完不给白大夫反应的时间,就一溜烟的迈出了医馆的大门。
其实,只有陆八自己知道,刚才的不好意思是因为自己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他是去城西大院继续看他病重的病人,但这个人绝对不是灾民,至于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陆八现在也拿不准,尤其她还是个中毒之人,如果陆八判断没错的话,这个女人是在郝大人打开城门之后才进的城,也就是在那个毒发身亡的老妇人之后才赶到的米乡。据登记的文官说,她是晕倒在城门口,被士兵用板车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