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二章扛鼎之臣
掸掸身上灰尘,居然真的要走。一直在刘备身侧,冷眼旁观的关公终于忍不住,怒道:“六只手!你太也放肆!”轰然站起,凌厉的劲气如刀,凝成一线往六只手直撞过来!
青龙刀即便不在手中,但关公真要杀人,又何需用刀?这一站起,手脚丝毫未动,仅那股气机,就有夺命之威!
鬼王喝道:“爷小心了!”早就觉着气氛不对,暗暗就向前踏了半步,此刻关公才刚刚站起,鬼王早抢前挡出,身形在那一瞬间有如充气般膨起,风火二气同时奔涌而出,一左一右,往关公那股杀气直卷过去!
此刻虽还远非关公之敌,但鬼王天生之傲骨,关公手脚不动,他也就只跨一步,双手垂在腰际,傲然卓立!往事随风变色道:“不好!”伸手往桌上就拍去,却在将要拍到之时,六只手鬼脸送到,竟是在百忙之中,冲他咧嘴一乐!
往事随风一愕停手,六只手那张笑脸中,分明蕴着强烈自信!一笑既罢,人影早滴溜溜转起,竟是围着鬼王,转了个不息,其速度之快,竟是连往事随风这样级别,也看不清他的身影!鬼王那风火二气卷至,扑在他急转的身形上,噗噗两声,化作无形!
关公气机斫砍而至,就如砍在一只急速旋转的陀螺上一般,凝如实质的气劲,发出呛的一声脆响,斜斜往一侧弹出!赵云轻呼一声,脚下不见有动作,竟就绕到了刘备身前,伸手轻轻一抚,关公这蕴着青龙之力的气机,就在无声无息中散去!
人影一顿,六只手笑咪咪现身,得意道:“想你老关嘛,上了马提得刀,我六只手大概只有逃命的份,但若是手指头也不动一下,就想要我的命,我还哪有面子?”这句话连吹带捧,关公哼了一声,沉沉坐下,不再理他,想来能一指不动而令六只手大忙一通,威风耍到足够,已是心满意足。
关公才坐下,刘备已沉下脸来喝道:“二弟!你行事总是如此鲁莽,就不知改过!若是伤了太傅大人,叫我刘备如何担待太傅受惊了,我二弟一向如此,还望不要见怪”
他这脸一沉,原来的拂面春风,尽皆散去,六只手大感不适,瞪眼道:“有什么好怪?老关出手才要人命,没出手当然就不要人命,我惊什么惊啊?知道死不了那个,老庞,咱们喝酒去?”弄毛了老关不好玩,但和大耳朵斗斗嘴损他两句,却是不在话下。
孔明打圆场道:“大人休急,请大人到此,实在是有要事,就请庞公细说一番如何?”
庞德公瞪眼叫道:“还有什么好说!我说刘表欲对玄德公不利,玄德只是笑而不答,明明就不相信,老头我老虽老,却不糊涂!”屋内人虽不少,却属他嗓音最高,一句话说完,震得屋梁嗡嗡作响,六只手摇头晃脑道:“新野这块儿的房子不咋的啊,摇啊摇的,晚上睡觉,可得小心点老葱,回头去城外搭个帐蓬去,省得有命睡下,没命起来”
鬼王大声应了,有意用上音功,自然屋顶上灰尘又是扑扑直掉,往事随风与庞统二人一齐大笑,关公丹凤眼中厉光又闪,刘备连使眼色,将他止住。孔明也不生气,微笑道:“太傅天真烂漫,令亮不胜向望。庞公,我主非是不信,而是只觉其中大有可疑,否则又何必郑而重之,请来并州幽州两位刺史?”
不仅把话说圆,顺便还讽了六只手一句。庞统冷言道:“对极对极,关将军率性而为,士元也极是欣赏。只是无论刘表是否对刘公不利,又关两位刺史何事?”
关公一双厉眼,转往庞统射至,庞统嘿嘿冷笑,丝毫不惧,却抬头作沉思状道:“只是想来奇怪,如今这襄阳,好是有趣,先说这新野城中,做主人的兵不过万,客人之兵,倒有万五,主人大都新兵,客人却是精骑,怪哉,怪哉。”
这话居然有挑拨之意,刘备再好耐性,终于也微微色变,与孔明对望一眼,孔明长笑道:“士元多虑了,太傅与往事随风两位大人忠肝义胆,皆是汉室庭柱,我主刘皇叔,更是皇室一脉,两位大人即便有五十万军在此,又有何惧哉?”
刘备立即凝起双眉道:“备一生待人至诚,若是这新野小邑,能入二位大人法眼,备即自今日起,为两位大人执鞭随镫,也是大称平生。”拱拱手站起,作势往六只手就要拜下,六只手吓了一跳,叫道:“干嘛啊!”忙不迭躲开,孔明眼疾手快,一把将刘备拖住,叹道:“真仁主也!主公不必如此,均是心在汉室,两位大人又岂有此意?”
刘备不情不愿站起,两眼中俱是泪痕,六只手大摇其头,大耳朵爱哭之名,确是名下无虚,叹道:“服了你了,老庞,我从来不爱争什么地盘的,还是说点别的吧”
庞统奇道:“何时说你欲争地盘了?刚刚只是一奇,还有二奇,这新野如此,襄阳也是如此。襄阳一郡,可战之兵,本就不多,宛城一战,折损又巨,如今四面俱是强敌,也不知守城之军,过不过得三万之数?”
关公凛然站起喝道:“竖子,污我兄长欲取襄阳乎?尔有几只狗头,可受我砍!”
刘备喝道:“二弟不可无理!”关公愤愤然坐定,眼中冷厉之意,叫人不寒而栗,重重杀气自他体内一波一波散出,在座众人均如受刀割,各各运功相抗。孔明长笑道:“庞先生如此一说,主公必能理会先生一片苦心!新野一地屯兵如此,确会令人心忌,但我主仁心宅厚,待人以诚,想来襄阳刘公念及皇室一脉,必无大患。”
庞统连声冷笑,白眼直翻,喃喃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罢,罢,是我叔侄二人多事了,小六,既说喝酒,何不速去?”
长身站起,庞德公喝道:“又喝酒!真岂有此理,有空不好去做学问!太也去新野喝,还是去襄阳喝?我做叔叔的,自然要看着你”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根作痛,六只手听得也是白眼直翻,却原来还是有其侄必有其叔,有其叔必有其侄,乐道:“当然是新野,襄阳的酒,怕是要贵上许多吧,当然,如果两位硬要客气,那么就算去襄阳,我也不介意的”先把谁请谁搞清了,能够不花一分钱而有酒喝,他当然就不介意。
庞统哈哈大笑,手点六只手道:“真小人!真小人!好过伪君子!就去襄阳!”后面孔明连使眼色,刘备抢前几步,一把拖住庞统衣襟,怆呼道:“先生莫去!先生救我!”
庞统回头愕然道:“我如何救你?求人不如求已,诸葛先生天下奇才,关张赵云世之猛将,皇叔自己更是仁名远播,哪里用得了我山野村夫?小六,走吧!”
刘备哪里肯放手,死死拖住不放,一时涕泪俱下,嘴中唏嘘不已。虽明知这家伙必不会如此感情丰富,但六只手居然就觉得心头沉重无比,刘备哭声也好,嘘声也罢,全都如鞭如锤,在他心中敲打!
骇然中转头看看往事随风,也是一脸惊愕之色,看来心中定也是一样感觉!渐渐就看不过去,劝道:“算了算了,老庞,就坐下来听他两句吧”
庞统笑道:“就看你颜面,玄德公,拖我所为何事?”刘备慢慢止住悲声,给庞统这一问,居然一时无语,抬眼往孔明望去,孔明更是离谱,竟是转过头去,佯装不知,刘备险些伸手去大抓其头,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直叫道:“总之先生救我救我呜呜”却是可能真到了伤心处,才收住的眼泪,又大滴大滴落下,悲怆之态,真叫铁石心肠者看了,也要融成一滩钢水。
六只手心中又是一抖,若不是看刘备也一把胡子,真恨不得要把他捧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吓了一跳,再看往事随风更是夸张,两只手紧握两只把手,脸上肌肉不住抖动,显然也在奋力抗拒那极大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