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将那扳指交给小家伙,小家伙一把抢过,乌溜溜的眼睛连转了几转,小脑袋昂起老高道:“我才不怕!谁敢惹我,我叫我爹杀了他!”
六只手吓了一跳,拍拍那小家伙头道:“这么凶,小娃娃,记好啦,没有人有杀人的权利,记住了吗?”看来这小家伙他老爹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生出个儿子居然张口就说要杀人,六只手大叹人心不古,这幼儿教育,实在是马虎不得。
小家伙眼睛忽闪了两下,看看手中扳指,忽地放声就哭。六只手措不防及,顿时弄了个手忙脚乱。
一时正不知是擦眼泪好,还是说两句好听的有用,那小家伙哭了两声,忽又停声,恶狠狠骂道:“你不是好人,你弄坏我的东西了,你赔钱!”
六只手张口结舌,这罪可受大了,和这小家伙有什么理好讲,就算直着脖子说是这地上石板弄坏的,难道小家伙还会就此放过自己不成?灰溜溜道:“别哭!别哭!我赔就是!”小家伙这么一哭,四周立即围上不少老头老太,一个个指指戳戳,这简直就是示众了,饶是六只手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小家伙听个赔字,顿时来了精神,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居然就向前一伸,你说赔,那就给钱吧。
六只手一时无奈,狠不得掴自己两个耳光,说个修字多好,干嘛要说赔嘛,真是自找麻烦!伸手在腰间摸了半天,除了那锭大金子,却是别无一文。
这就郁闷了嘛,明明记得还有好几十块的,什么时候居然给用掉了?眼看四周越聚人越多,小家伙越哭越起劲,实在是再也撑不下去,咬咬牙将那锭金子摸出,狠狠心在小家伙面前一晃,叫道:“赔你啦赔你啦,别哭别哭!”
小家伙自指缝中看了一眼,忽地伸手就将那锭金子抢过,破涕为笑,转身就跑,六只手好险没伸手再抢回来,只是看看四周,实在是鼓不起那勇气来,长叹一声,自认倒霉,真是心如刀割,想那切肤之痛,怕也不过如此。
正沮丧间,那小家伙又一溜烟跑回,伸手将那银扳手塞进六只手手中,一脸正气道:“我娘说过,不可贪人财物,拿了你的钱,这东西就应该是你的了!”
这也叫不贪人财物?那么大锭金子,看那小家伙捧得都吃力,要是顶那枚破扳指,不说一百个,起码十个八个好买!六只手垂头丧气,一时心中悲痛,难以文字形容。
小家伙一气说完,转身就跑,转眼间跑个无影无踪。小家伙一走,四周看官居然也是一哄而散,留下六只手一人顾影垂怜,好不郁闷。真是终日打雁,今天叫一只刚刚出壳的小鸡给啄了。
本倒想把那扳指尽力一扔,但想来不管好坏,起码总比扔了一文不值好,叹口气认了,信手将那枚扳指套在指上,转身正要走,眼中一亮,那右袄人居然刚刚也凑过来看热闹,此刻刚刚转身走开!
六只手顿时又一阵欢喜,总算这锭金子不全是扔在水里,好歹有所收获,毫不迟疑,跨步跟上,这次暗下决心,非要看个子丑寅卯出来不可!
按说六只手这跟踪之法,实是拙劣之极,人家走多快,他也走多快,两只小眼还死盯着不放,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在跟踪一般,业余两个字写在脸上。
可这右袄人在城中转来转去,不时还东张西望,竟是全不在意六只手是否在跟踪。只是六只手偶尔看到他那眼神,却总觉得有一股迷惘之色,按理说侦察术该看出他是谁才对,可偏偏就是心中一无所知,实在也是件怪事。
右袄人看似信步而走,实则似是对上党极为熟悉,三转两转,六只手眼前一阔,面前一座高衙森然而立,衙前站了不下二十名披甲持枪的守卫,天,这难道就是张扬的官宅!
正心疑间,衙外一阵喧哗,一队骑兵疾奔而至,当先一将,手中持着一柄极阔的大刀,面如锅底,一把胡须有如乱草一般,两只眼中,倒也是炯炯有神,刷地往六只手脸上一扫,六只手浑身一个激灵,忙装作若无其事,蹁啊蹁地走开。
早看得真切,88级的地属穆顺!哈哈,演义中叫吕布给斩了的家伙,想不到竟真是有几分威势,确也是一员猛将。
穆顺一见那右袄人,竟也是一愣,一时在马上沉思不语。六只手看得真切,心中更是确信,这右袄人就算不是刘豹,必也是大有来头!
怪就怪在右袄人见着穆顺,居然也是一愣,伸手在头上猛抓,正抓得不知所已,穆顺一跃下马,向那右袄人拱手施了一礼道:“王子别来无恙?”
轻轻一句话,却宛如一个巨雷在六只手耳边炸响!王子!刘豹可不就是南匈奴的王子,这右袄怪人,居然真的是刘豹!
眼见得穆顺将刘豹请进衙去,六只手脑中急转,刘豹这种样子,其中必有缘故,心知若是就此离去,自然也招不来什么风险,但眼见这事甚至可能与三十六计有关,六只手又怎能不去闯一闯这官宅,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