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稍作一想,冀临霄便心生强烈的愤怒。
艳艳找到自己的姐姐,该是多么欣喜,一旦遭到背叛,又该多么悲痛绝望?
如果不是柳淑媛这致命一击,艳艳又怎么会变成行尸走肉?
冀临霄真想杀了那个连唯一的手足都出卖的女人。
沐沉音也怨极了夏莹莹,但他性子如水,一颗心全牵在夏舞雩的身体状况上,是以之前也没有提过夏莹莹的事。想到他曾用百草丹救了夏莹莹,只觉得恶心,没多说话,去探望夏舞雩了。
夏舞雩的肚子一天天长大。
冀临霄每天抱着她的时候,都十分小心。
她会一个人在府里乱转,会在亭下坐着吹风,都是潜意识的。冀临霄一有时间就跟着她,替她梳发,为她更衣,给她喂吃的,搂着她入睡。
他每天都在坚持和她说话,说自己从前的事,说两人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夜深人静,薄被下的娇躯依偎着冀临霄,他在她耳边讲道:“我和爹相认了,艳艳,等你醒过来,一定会惊讶你师父成了我爹。爹将我们两个相连,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尽管我们都遭受过家破人亡,失去了太多,但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爹,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有家。”
“艳艳,我相信你会苏醒,也许是白发苍苍的时候,也许,就在明天。夫妻本是同林鸟,你不要担心什么。”
又一个月过去了,夏舞雩的小腹已经明显隆起。
七月的天气燥热,也阴晴不定。冀临霄在屋子里摆了点碎冰块消暑,手里端着碗,给夏舞雩喂养胎的补药。
药又热又苦,夏舞雩不愿喝,把头扭开。
“艳艳,听话,把药喝了。”冀临霄哄道。
夏舞雩不理他。
冀临霄圈好她的身子,笑着舀了勺药,自己喝下去,“艳艳,你看,很好喝的,快喝下。”
夏舞雩还是不理。
“艳艳乖,喝药,我不会害你,喝了药孩子就能长的健康。”冀临霄再度将一勺药送到夏舞雩唇边。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夏舞雩萎缩在身体深处的灵魂,她在愣了半晌后,竟然低头抿入了汤药。
冀临霄大喜过望,连忙一勺勺的喂给她,别提有多激动了。
是夜,冀临霄在书桌前整理这段日子柳家各个官员所涉及到的所有失职之处,突然间,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这好像是今年第一场雷阵雨,冀临霄一怔,顿时心中大骇,飞也似的扑向榻上的夏舞雩,将她抱在了怀里。
即便失语症缠身,夏舞雩依旧害怕雷电。
冀临霄反袖一扫,门窗立刻紧闭,再一扫,窗帘也严严实实的揽住。他一手抱着夏舞雩,一手在黑暗中摸索到灯烛前,打开火折子点燃了灯烛,看着夏舞雩恐慌煞白的脸。
她在哆嗦。
冀临霄太心痛了,如今他已知道夏舞雩小时候遭受过什么样的摧残,便知道她此刻的恐惧,是以为自己又要经历那些禽.兽的折磨。
冀临霄将她抱紧了,躺在床上,捂住她的耳朵,吻上她的面颊,低低道:“艳艳不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艳艳,相信我,你相信我。”
夏舞雩大口大口的喘气,眼角沾泪,像是暴风骤雨中被碾入泥浆的花朵。
那些泪水都被冀临霄吻去,他将夏舞雩嵌入怀里,一个劲的唤道:“艳艳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有我和孩子,有师父和师兄,所有人都会保护你。”
“艳艳,求你相信我,真的别怕……”
闪电被隔绝在窗帘外,同雷声一并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