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夕景又气又急,惶惶然开口:“我没有……”
“行了,你不要跟我胡扯!”罗芸汀厉声打断他“这些天我一直派人跟着你,远儿消失不见这么几天,你着急过吗?你找过他吗?你对他上心吗?你根本不在意他的处境!我之前还想呢,远儿要是实在和你难舍难分,将来结婚了,金屋藏一个你,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看来,你只是攀附远儿向上爬,根本不在乎他!”
徐夕景被这一通高帽子砸的头昏眼花,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应付长辈的能力实在是十分匮乏,更何况被突然发难,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罗芸汀说清楚他跟秦泽远的纠葛。罗芸汀却不一样,她一直是豪门太太,几十年早就见惯了形形色色妄想跃上高枝变凤凰的人,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家里养虎为患,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秦泽远刚告诉他们的时候,罗芸汀气得血压都升高了,让人一连跟了徐夕景几天,发现徐夕景对秦泽远不管不顾,既是庆幸又是生气。庆幸的是两个人没有难舍难分,这样劝动秦泽远就会容易得多,否则两个人心意相通了,秦泽远那个性格,肯定是不愿意回头的。生气的是自己家宝贝儿子哪哪儿都好,徐夕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居然还瞧不上。
女人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一分一毫也不露出来,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徐夕景。
罗芸汀看够徐夕景的恐慌了,才闲闲地开口,“远儿给了你不少好处吧。你不用急着否认,给了也就给了,我也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只是远儿要为了你不结婚,那可不行,你跟他断了吧,跟公司也解约,不要你赔违约金了,你之前赚的钱也都自己拿着吧,我们家也不要你还钱。”
徐夕景梦想多年的事情一朝变成现实,还没反应过来,罗芸汀并不需要他的答复,继续说:“我听说你还有部新戏没开拍是吗?我跟你叔叔商量了一下,你毕竟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至于苛待你,接着拍吧,再给你筹备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之后你的造化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徐夕景坑坑巴巴开口:“电影电视剧就不用了……”
罗芸汀已经不再看他:“给你你就收着,别那么啰嗦。行了,你走吧,以后这门你也进不来了,上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徐夕景当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这座房子里他的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是秦家给予他的,他一样也不会带走。出门的时候他只带了手机钱包和钥匙,他站起身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说:“钥匙我就留在这儿了,叔叔阿姨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他离开秦家老宅的时候,像是看见十几年前刚刚来到这里的徐夕景,跟二十岁的徐夕景擦肩而过。
八岁的徐夕景瘦小的像个五六岁的孩子,面黄肌瘦的,秦泽远牵着他的手,他的食指怯怯地勾在秦泽远的手上。秦泽远照顾他的步伐,走得很慢,徐夕景偶尔抬起头看一眼秦泽远,又飞速地低下头。
那时的秦泽远也还很年轻,还没有练出一身令人不敢接近的气场,但他仍然像个徐夕景仰慕且崇敬的天神,一步一步带着徐夕景离开过去的生活,带他来到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秦泽远推开了那扇门,八岁的徐夕景站在门口犹豫又畏惧,秦泽远蹲下来,温和地同他讲了几句话安慰他,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年幼的徐夕景紧紧地搂住秦泽远的脖子,他对他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秦泽远抱着他进门,桌上摆满了小孩子喜欢的零食甜点,秦泽远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恍然如梦。
徐夕景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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