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如流,立刻切换到党的好干部模式。
我心里偷笑,小样,想吃爷的豆腐,整不死你。爷光着屁股也敢上街,你敢扒下那块遮羞布试试。你敢胡来,爷就学学网上晒干爹,晒警察男友的,晒你个局长老屁精。
当晚宾主尽欢,谁也没再提这段小插曲。我喝了酒,没再开车,姐夫指示我在隔壁酒店开个套房,然后打车回家。这本来是常有的事,领导有点“私事”需要在外面办,又不好拿自己的身份证去开房,请客的人付钱开房,请领导放心把事办了,这比一般的请客送礼都赚人情。可这次我总觉得不对劲,在门口暗地里等了会儿,姐夫出门转了一圈,没打车回家,反而进了开房的酒店。一路尾随,看他进了我开的房间,我的心像块大石头,丛山坡一路蹦跳着滚下去。
如果说姐夫在房间里跟鞠局长谈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在拐角里像生了跟一样动不了,服务员过来问我有事吗,我说在等人,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站了半晌,才想起来我他妈有什么立场管我姐夫,我姐还没提意见呢。
揉揉脑袋,长叹一声,准备下楼,一个高个子男孩跟我擦肩而过。这男孩穿一身运动装,戴棒球帽,微低着头,从晒黑的皮肤和走路的步伐看像运动员。目送他走进那间套房,我又僵住了。
那天晚上,我不停看表。我姐夫进房间是八点四十六分,男孩进房间是九点二十分,鞠局长出来是十点五十二分,男孩出来是十一点零四分,姐夫出来是十一点十三分。短短两个多小时,我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来的时候还是热血冲动的年轻人,走的时候已经老年痴呆了。所以看见姐夫出来,我立刻跟上去,喊住了他。
“你怎么在这?”他问。这问题的答案我已经设计过无数个,比如路过,比如找人,可我智商退化了。
我说,“我跟着你进来的,专门在这等你。”
“哦,”他点点头,“去把车开回家吧,你喝得少,现在应该能开车了。”
我傻傻的跟着他去取车,他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姐夫,”我说“鞠局长是同性恋吧?”我智商恢复了一点,可惜不高。
“对。”
“那个男孩……”
“我帮他找的,体院的。”
6、
“我是,”姐夫抽着烟,慢慢的说,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上大学的时候交过男朋友,毕业就分手了,回来工作后想成家,就认识了你姐。结婚的时候我本来想好好跟她过。后来发现我对女人……,她怀孕后我们就没再同房了。她是好女人,我对不起她。我跟她坦白过,问她想不想离婚,她说不离。”
这回我彻底当机了,我知道姐夫不可能骗我,他这种聪明人不可能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但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没想到姐夫竟然是gay,更没想到他大大方方承认了,最没想到也最让我痛心的是我姐。那是从小拉着我上学的姐,是帮我洗衣做饭的姐,是用第一个月工资帮我买电脑的姐。她竟然成了全国上千万同妻中的一员,还在苦苦的守着这个家。
站在我姐的立场上我应该痛殴这个男人,站在道德的标尺前我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审判他,偷腥这种事我可没少干。男人都不善于控制欲望,我一向这样给自己找借口。姐夫呢,他怎么处理那种需要,是像鞠局长那样花钱买,还是……想起那天自己在车里干的龌龊事,我不敢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