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被怀珠打发去帮他弄一个举人的资格。
无中生有,这对神仙来说,并非难事。
三月后,礼部贡院。
“明启二年荆州乡试一甲解元,云山县举人朱云琦,前来报到。”怀珠恭恭敬敬交上了名帖。
官员接过名帖核实了他的身份,确认对得上,便将他放了进去。
时隔四百多年,怀珠终于终于终于踏进了这座朝思暮想的贡院。
他紧紧攥着考生的号牌,站在院中的杏花树下,无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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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书塾先生今天又夸我文章写得好了,还让我当着大家的面念出来!”
“爹爹,我以后一定会连夺三元,进京城做大官,让你们住上最大最大的大房子!”
那时他才七岁就考过了童生试,是整个村乃至整个县年龄最小的小秀才,太高兴了,遂出此言。
爹爹很高兴,娘也很高兴,说吾儿前途定然一片光明。
可是两年后,一切都如烟尘散去。历经二十余年血泪屈辱,朱云琦死在了一片粪溷里。
四百年后,怀珠来弥补缺憾。
凡会试举子,按照约定时间进入贡院,之后一连数日都不得出,他们会被分配到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狭小号舍里,在这里完成一应考试。
他在这里考,灵鹫就化作一只锦雀,在贡院外的杏树上等他。
又一月,皇城门前放榜。
一甲会元的金色大字下,朱云琦三个字,赫然登上榜首。
朱云琦扑在灵鹫怀里,放声大哭。
灵鹫默然回抱住他,任何安慰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事实证明,他可以做到的,真的可以做到。
只是命运捉弄。
没来得及去参加乡试的小秀才朱云琦,跌进了人间最肮脏恶臭的地狱,辗转浮沉二十年,死在粪水里。
幸而四百年后还有这样一天,他还能弥补缺憾。
他一个神,自然不能真的插足凡尘中事,也不可能真的以一甲会元的身份去考殿试,去做官。所以放榜之后,这位甲科新秀就不知所踪。
怀珠用法术拓了小小一片皇榜,写着一甲 会元,朱云琦的那两行,拓在红纸上,凭着记忆,来到了他做人时的家乡。
村庄历经四百年风雨,早就大变了样,不变的唯有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只是更加苍老了。
曾经岔路口往下几百步的家,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小小的田垄,春草小花随风摇摆。怀珠记得,他曾将父母妹妹的尸首埋在这里。
他蹲在这里,燃一簇指尖火,将手上艳红的红纸烧了,哭得伤心:“爹,娘,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