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余,可力不足。
如今,他呆呆地坐在圈椅中,仰头看庭院花开花谢,太阳东升西落,不发一言,也再不与任何人说话了。
他睡不着觉,甚至闭眼都不敢,不论药石怎么调理都无济于事。
天下一大祸害终于根除,年轻轻的萧璟还没有高兴几日,就听闻老师病重,忧心忡忡地来到相府,陪伴他,与他说话。
老师在前些日子精神好些的时候,唠唠叨叨地叮嘱他一定要他取缔掉南馆,不能再让那个鬼地方害更多的人。
萧璟嗯嗯啊啊地应了,过了几天过来,谢寻看见他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精神顿时恢复了些许,握着他的手急切地询问南馆的事。
萧璟眸色一深,许久答道:“端掉了端掉了,老师您身体重要,可就别瞎掺和了,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经,好不好?”
谢寻听闻,略微放心下来,又垂下脑袋去,不理人了。他实在是没力气再管别的事情了。
他如今的精神这样萎靡,没看见学生后衣领上,沾染着的甜腻脂粉香。
南馆独有的脂粉香。
天下有钱又好色的男人不知凡几,为了满足色欲,真金白银又算得了甚么。萧启这个人,讨厌归讨厌,但他手底下的南馆,却当真是个能日进斗金的香饽饽。
日进斗金的地方又美人如云,萧璟舍不得端掉,只能阳奉阴违。
反正老师……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的。
大夫说,老师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发病的时候痴痴傻傻的,不认得人;是暂时性的,但精神正常了,又有很严重的郁症,比痴傻症还严重。
痴傻时神智不清认不出人,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正常时虽能交流,但精神已经崩溃,会有自杀的念头,治愈的机会十分渺茫。
他这个样子,自然是再无法料理任何事了。也没办法盯着萧璟,在他耳边念叨来念叨去,萧璟无人管束,一开始或许还会因为老师生病而忧心焦急,然而等他尝过了放纵自由的甜头,便开始觉得,老师现在这个状态,真真是极好的。
他可以不用再因老师严厉而偷偷摸摸地放纵声色,可以想做甚么就做甚么,老师再也没本事管他了。
天底下,他是最尊贵的那个人。父亲,兄长,老师,死的死病的病。如今世界上,没有人敢再管束他了。
他的内心深处很想做一个好皇帝,但……
做好皇帝要勤勉,要克制欲望,要吃很多苦。萧璟少年心性,终究克制不住心中欲望。
敷衍处理完政务,他还是更喜欢去南馆,去品弦阁,倚红偎翠,与美人温存、缠绵。
各式各样的美人,只要他开口,不论美人在做甚么,凭萧璟的身份,都得立刻放下忙碌的事,来到他身边。
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不敢有一丁点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