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保不能直接取了他的命,因为萧启说过绝不轻易放他去死,所以他只能用拳脚凌辱他,在他身上发泄从萧启那里承受的所有压力威胁与侮辱。
他看似是南馆每个妓子闻之色变的掌权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王权之下,他也不过是萧启脚边的一条狗罢了。
可不曾料到,在如铁的拳脚将要碰到珠碧之时,身边的妓子竟都不约而同地扑上去护住了珠碧!将他团团护在里面,不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他们涂脂抹粉披红挂绿,他们衣不蔽体艳俗不堪,身上头上脸上挂着男人留下的脏物,捏弄出来的青淤伤痕,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硬是紧紧抱住肮脏的珠碧,在地上结成一个硕大的人团,他们不敢说话,不敢辩白,甚至连一个凶恶的眼神都不回复,却都默契地不撒手,大家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任拳脚砸在自己身上。
珠碧自己也傻了,呆呆地缩在人堆中间,任他们落下的眼泪滴在自己脸上,身上,酸蛰蛰地,从裂开的伤口沁进皮肉里,腌进心里,弥漫出一片酸涩。
唯一凌乱在一边的只有疯疯癫癫的云霜,他跌坐在地,爬过来又爬过去,不知所措,不知道为甚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嫉妒心在一瞬间冲到了顶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贱人,凭甚么被大家保护着?!
想到当初珠碧对自己做得一切,他就恨得发狂,抓耳挠腮以头抢地,恨不得扑上去与这些东西同归于尽。
正当两方僵持不下之时,一声哼笑自众人身后传来——
是萧启。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看到这一出深情厚意的戏码。”萧启拊掌而来,“真令人感动。”
珠碧拨开护着自己的人群,伸出手将他们护在身后,又再一次努力爬起来,他虽然不如他高,但这一次,他要站着同他说话。
他再也不是奴颜屈膝的男妓,再也不用忌惮甚么了。
云霜看见萧启就像看见了老天爷,疯疯癫癫地爬过来,卑微摇着萧启的衣袍摇尾乞怜,说尽珠碧的坏话,求他打死这个贱人。
萧启视如无睹,一脚将他踢开了,只是径自走到珠碧跟前,上下打量着他,开口尽是讽嘲:“你挺硬气,竟然真的走回来了。这一路上,受了不少罪罢。”
珠碧平静地答:“比不上你赐我的。”
萧启一怔,他以为他经历过了这么多非人痛楚,应该疯了癫了,像云霜一样满地乱爬,歇斯底里嚎啕咒骂,发泄自己心中恨意,恨不得扑上来咬死自己,再不济也应该痛哭流涕,爬到自己脚边求自己大发慈悲给个痛快。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咽得下这口恶气呢?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就连恨意都没有了,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