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多年,两人都已心知肚明,他们两个就像是立在天秤的两端,下面是万丈深渊,哪个离了哪个都没有好下场。
锦画幽幽叹了口气:“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小六这才哦一声,道:“相公安啦,珠碧相公那么厉害,那帮红毛奈何不了他的。您快些睡罢,不然明日珠碧相公损你,你都没有力气踹他啦!”
霁月轩的灯火早早熄了。
而今夜萃月轩的灯火彻夜未熄,小九就只能守着门翘首等待着天明,盼着他的相公安然无事地回来。
早春的夜晚很凉,风卷进来刮得人骨头疼,小九固执地不肯掩门,就任其大咧咧地敞着,自己缩在小板凳上裹紧了身上衣裳发抖。
他的相公不愿意欠锦画相公的人情,替他赴了那场鸿门宴。
小九原先不肯让他去的,可他们心里都明白,以锦画的性格和体质,必定遭不住那些外邦人的玩弄。他原就不是肉倌,是自己为了稳住地位才硬生生将他拖下来。
没有从小受过开发调教的他倘若真去了今晚的局,明日出来的就是一具尸体。
所以小九再是担忧不忿,也无法阻拦他。
冷得受不住了,小九点了火盆挪到门后,将手脚贴过去捂着,他要坐在这里等他的相公回来。
忽地大门重重晃了几下,金光洒落,一道人影落下,小九抬头要哭不哭:“神仙大官!”
好几天没有见着神仙大官了,这个臭男人,丢下自家相公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去哪里快活了。不让他出现就真的连人影都瞧不见,臭男人为甚么还会有人喜欢!
小九忿忿地抹了把鼻涕,灵鹫两手提满了大包小包,将之放到桌上后走了过来,问道:“这么冷,怎么不关门?他人呢?”
小九裹了裹身上衣裳没好气地说:“您还记得我家相公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我家相公忘干净了呢。”
……不是,这主仆俩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明明是他俩沆瀣一气把自己赶出门去的,怎么又怪到自己头上了。灵鹫心想。
不和两个小孩一般计较,心胸宽广的灵鹫帝君道:“我带了桂花糖回来,你不是让我带些好东西赔罪么?所以我回了趟天庭,耽误了一些功夫。”
堂堂极道至尊,拉着脸皮去广寒宫一通坑蒙拐骗,才从嫦娥那里坑来的桂花糖。珠儿应该会喜欢罢?
用这个赔罪,还会生他的气不?他还顺便去了一趟汀州府的婆婆那里,厚着脸皮又讨了一包花生糖,这个赔罪礼够大了罢?
珠儿一定能消气了。
可小九怎么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灵鹫问他缘由,孩子哇地一下哭出来:“神仙大官!我家相公现在处境很不好,我快要担心死了!”
小九将进来一切细务竹筒倒豆似的全说了,于是他身边多了只小板凳,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坐着,一起等着盼着那道明亮爱笑的身影重新回到他们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