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水晶所说的交由神灵处置,竟然是把活生生的人丢到部落一处荒废的古井里,捱上三天三夜,到时候没有死,就是被神灵宽恕了。
黛坐在井底,两眼发直地望着井口那方蓝天,悲愤到了极点,反而欲哭无泪。野蛮人,用的果然就是野蛮方法。一个大活人,不吃不喝饿上三天三夜,就算活着也是奄奄一息,更何况,井口还盘旋站立着那么多体形硕大的黑乌鸦。
一只只睁着黑溜溜的圆眼睛,巴不得你捱不住倒下,好一涌而上把你分食了。
古井中弥漫着消退不去的腐烂味道,脚底的泥土中半露出小截的皑皑白骨,不知道是人体哪一部分的骨头,苍白阴森,倒是滋润了井底的小撮绿色植物,蓬勃生长着。
她被丢到古井的第一天,见到眼前这些事物,被逼得差点神经崩溃;过了一夜反而坦然了,肚腹饥饿难耐,仰头四顾,井壁长满青苔,滑不溜手,距离地面足足几丈高,根本没办法陡手攀爬上去。
尝试着嚼食井底的植物,被那可怖的骨头唬住,也不清楚是不是毒草,最终还是放弃。这样捱了两天两夜,两颊迅速消瘦下去,她捂着肚子软倒在井底,眼前不停地冒着金星,脑子开始混乱。
她一向低调做人,不明白到了这里,招谁惹谁,遇上的都是大boss,先是鲁鲁逼婚,再是玛雅找替身。玛雅虽然冷漠,对她还不算苛刻,烈火就更不用说了。可是为什么这个和她灵魂相同模样相同的男人,她救了他,他却一心要致她于死地。
他不喜欢有同样的存在,但是长得象他,又不是她的错。
“水晶,你不得好死!”她就象被困在古井的贞子,临死之前诅咒活着的人,怨气冲天。自然没有人回她的话,倒是惊得井沿旁虎视眈眈的乌鸦,振翅飞舞,呱臊一片。
她转动眼珠,手指抚摸着腕上的一串木珠。各种颜色的木头珠子,用一根动物经络穿过,仔细观摩,珠子上还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那是素女在她临走前一握,木头珠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不知道素女是何用意,难道还要她在井底摸着圆圆的珠子当佛珠,祈求神灵消灾自求多福吗?
真是可笑!
井沿的乌鸦对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似乎瘫倒的一团已经是它们的食物,兴奋地呱呱叫着,试探着一小步一小步跳跃进井壁。
黛没有动弹,现在她深深理解在沙漠中垂死的人,眼瞅着秃鹫饥饿地靠近是怎样一种心理。这种恐慌到极致却无能为力的惧意,今生今世,她再也不要去体会。
乌鸦放大了胆子,怪叫着展开翅膀扑向她。
她的手指动了,纯粹是求生本能,抬手挥去,轻飘飘的一挥,有气无力,最多只能阻止乌鸦前进的步伐,却阻止不了接下来的杀戮。
抱着必死的心理,奇迹突然出现了。
一道带着火焰的光芒,随着她手掌的动作,从左往右划过了一道弧形,犹如空气被破开,然后火焰燃烧。光芒准确击中乌鸦一侧的羽翼。乌鸦只嘎叫了声,就歪歪斜斜摔倒在她脚旁。
黛愣了,强撑着坐起,看看乌鸦,看看手掌,又向空中抬头,寻找那道救命的光芒。仍是一方蓝天,一众黑鸟,没有半点火光。
但是乌鸦群,显示出了恐惧,后面的几只纷纷振翅飞离,重新站回井沿。
折断羽翼的那只乌鸦,在井底扑腾着,无法站起身体。
黛捡起那只断翅,温热的血液流淌到她手心,她不觉得恶心,反而大感兴趣。凝神注目,掌心渐渐发烫,似乎有一股热流汇集,嗤嗤轻响,肉眼不可见的蓝光蹿过她染血的手,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