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葛镇江他们丝毫没意识到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军师心事重重,沿着热闹的大街向前,走着走着街道两旁摆摊的人逐渐少了。军师诧异地抬头,只见斜前方前几个站如松的士兵手持长矛守在门口,大门上方写着“军营”二字。
营中隐约传来吼叫声,气势如虹。
见他望着军营的方向出神,冯至连忙笑道:“袁先生可是想进去看看?”
军师有些诧异:“这地方我也能进去看看?”
照理来说军事重地,应该防备着他才对。
冯至笑眯眯地说:“我家大人说了,袁先生是贵客,只要这城中官员能去的地方,大人您都能去。”
军师……
他才觉得陈云州冷落他,不把他当回事,结果对方又给他来这一出。
深吸一口气,他说:“那我就进去看看。”
冯至连忙上前跟守在大营门口的卫兵交涉了一番,又拿出陈云州特批的条子,然后弓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军师。
军师踏入军营就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校武场中,几千士兵只着短打在用力挥舞着武器,神采奕奕。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校武场四周墙壁上张贴的一行行大字:为庆川而战、今日不流汗,他日就要流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各州百姓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每个口号都简单易懂,读起来也朗朗上口。
除了这些,校武场最前面还有几行大字,左边是红色的:服从指挥,刻苦训练,诚实守信,友爱团结;右边是黑色的:不赌不嫖、戒酒戒躁、不收贿赂、不得斗殴!
这些看起来都很新,墨迹都还很黑。
军师问冯至:“这是最近才贴上去的吧?”
“昨晚弄的,大部分小子连这些字都不认识呢,还得专门教他们每个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林钦怀站在他身后,笑着说道。
军师回头见林钦怀有些意外:“您是庆川军的统帅?”
林钦怀摆手:“我不是,我是总教头,鄙人姓林。你是葛家军的军师袁先生吧,昨天大人向我提起过你。正是因为见了你,大人才想起这些,让我张贴起来,每日还要抽出一个时辰教这些士兵文化课,背这些口号军规。”
军师感觉心上又被扎了一刀。
他讪讪地说:“是吗?”
林钦怀看着校武场中精气神十足的庆川军,自豪地说:“我才训练他们不到两个月,两个月前他们都还是只会拿锄头的农夫。袁先生,你觉得我们庆川军比之你们葛家军如何?”
这还用比吗?
葛家军只要打胜仗,占地盘,能弄回来更多的物资就行了。至于其他方面,葛镇江自己都是江湖草莽出身,江湖习气重,信奉武力值,并不注重思想和纪律。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被林钦怀牵着走,笑道:“庆川军自是最好,陈大人也很好。可惜就是生不逢时,就怕哪一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这是暗指朝廷不仁,现在用得着陈云州还会容他。但等朝廷平乱后,只怕朝廷是不乐意看到庆川府百姓只知陈云州而不知朝廷的。
林钦怀岿然不动,笑眯眯地说:“可若是这鸟大得能偷天换日呢?”
军师心头一震,吃惊地看着林钦怀。
林钦怀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饱含深意。
军师了然,是啊,天下大乱,各地烽烟四起,群雄逐鹿,有能者居之!
庆川虽偏居一隅,但上下齐心,有兵有粮,还有火、药这等大杀器,为何要屈居人下?还是葛镇江这等莽夫!
“袁先生,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是成就千古贤名,还是背负一世骂名,只在一念之间。”
丢下这句搅乱人心的话,林钦怀就大步走进了校武场。
军师……
你们庆川上下是不是都有毛病,说话总是说到一半就跑,这是人干的事吗?
军师在庆川呆了三天,除了第一天,后面两天都没见到过陈云州,一问不是审案去了,就是去城外查看春耕的情况了,总之就是不见人,让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都无处可说。
最后军师实在呆不下去了,提出告辞。
等他走的时候,陈云州才匆匆露面:“袁先生,最近实在太忙,招待不周,还请海涵,先生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在这祝先生一路顺风!”
军师……
这就完了吗?不是要策反他的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他们每次要招降某个官员,无不许以高官厚禄,金钱美人,可这陈云州倒好,半文钱的礼物都没有,更别提其他承诺了。
军师终究还是要面子的人,见陈云州没一点挽留他的意思,勉强笑了笑,拱手道别:“这阵子叨扰了,感谢陈大人的招待,告辞,后会有期。”
说完就利索地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远,柯九挠了挠头说:“大人,这个军师好像在生气,这是为何?”
郑深哈哈大笑道:“他生你家大人的气呢。”
柯九更搞不懂了。他家大人好吃好喝供着,这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