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深……
每次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深刻了解这位状元郎,对方又会刷新他的认知。
这四十几个土匪,其中三十六个都是青云寨的人杀的,真正被陈云州他们杀死的只有五个,还有一个捡漏回来关在县衙的大牢中,结果他把功劳全揽自个儿身上了。
陈云州可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他早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光干活,不会嚎,别人只会把你当老黄牛使。
况且,青云寨又没法出来领这个功。要是把他们报上去,哪怕他们是为民除害,上面的人也会忌惮他们,别说奖励,搞不好还会派兵去剿灭他们。
陈云州干不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所以这个功劳只能算在庐阳县衙的头上。
左右是要算的,当然是能捞一笔是一笔了,县里这么穷,不捞点钱怎么搞发展?
而且他身上的功劳越多,得了上面的赏识,这齐项明想要弄死他也得掂量掂量。
见郑深不说话,陈云州眨了眨眼:“怎么,郑大人莫非是觉得这事不妥?”
郑深深吸一口气:“没有,还是陈大人思虑周详,下官这就去写,一定按大人所说如实向上面禀告咱们在剿除东风寨这些土匪中付出的种种艰辛。”
陈云州冲他会心一笑:“郑大人说得极是,县衙的诸位兄弟辛苦了,你再给他们也请请功。”
有赏就赚到,没赏也不亏。
郑深……
第23章.023这也太费儿子了
次日,王捕头带了四十多名衙役,十来辆车,拿着郑深替陈云州写的三封信出发了。
他们奉行雁过拔毛的原则,将东风寨上凡是有用的东西都通通打包带走了。
第二天傍晚回来,十辆车上都堆成了小山,除了粮食外,被子衣物、锅碗瓢盆等也通通都打包带走了。
王捕头有些不好意思,跟陈云州告状:“大人,小人本不想收这些破铜烂铁的,都是大刘,非说不能浪费,让小的都带回来。”
陈云州看着这些虽然旧,甚至还打着补丁的被子、衣服,非常满意:“不错啊,大刘将咱们县衙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发扬光大了。这些东西都很有用,先放在县衙的仓库里,回头我有其他安排。”
杨柏川不是要把那四十多个受害的姑娘送到他这儿来吗?
这些人估计除了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什么都没有,到了庐阳,一应生活用具都要重新置办。正好,这些东西给她们用,可以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这些姑娘都是以流放的名义送过来的,若是全部都给她们置办新的花钱不说,还容易惹人眼红,这些旧的东西就很好。土匪的衣服都比较宽大耐磨,回头改一改,能穿的就穿,不能穿的还是可以拿来做鞋底,就没有浪费的。
还是大刘深得他的心啊。
王捕头见陈云州非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有些纳闷,这不咋会说话的大刘怎么得了大人的心呢?
他搞不懂,赶紧换了个话题:“大人,前天你们走后没多久,庆川那边就派了人来询问任务。大刘骗他们说完成了,两个当家去山里躲风头了,那群人才走,临时还交代让寨主黄岩回头去老地方拿钱。大刘没敢问他们要,因为他们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全都是练家子。他让小的转告您,他没完成任务,回来任凭大人处罚。”
陈云州失笑,这大刘还真是一板一眼的。
他摆手说:“弟兄们的安全最重要,钱能骗……到最好,不能也无妨。”
王捕头挠了挠头:“小的也是这么劝他的。大人宅心仁厚,宽厚待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陈云州笑着点头:“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改日得了空,我请大家吃饭。”
辞别了王捕头,陈云州背着手,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回了县衙,如今就等杨柏川的消息了,希望杨大人给力点。可惜了,未免招齐项明的眼,他不能亲自去庆川看热闹。
“老爷,成了,成了!”齐虎欢天喜地跑回来。
齐项明正在写字,闻言手一抖,笔尖重重落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团漆黑的墨渍。但齐项明无暇顾及,他丢掉笔激动地站了起来,抓住齐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陈云州死了吗?”
齐虎满面笑容,点头:“没错,小人刚接到消息,他被黄岩父子弄死了。”
齐项明兴奋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罡儿,看到了吗?为父帮你报仇了,为父送那姓陈的小子下去陪你了。你放心,剩下的那些人,为父也会一个个都不会放过,你好生看着为父是怎么一个个弄死他们的。”
他的笑容癫狂到了极点,看起来恐怖又阴森。若是陈云州在这,就会发现这他这表情跟齐罡如出一辙,父子俩都是疯子。
过了许久,齐项明亢奋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回头赞许地看着齐虎:“这事你办得不错,我要好好赏你。”
齐虎连忙说:“小人这条命都是老爷救的,老爷待小人如同再造父母,小人不要老爷的奖赏,只要能跟在老爷身边伺候小的就心满意足了。另外,小的还有一事要禀告,黄岩那厮带着他儿子躲进了山里,山寨中只留了几个小喽啰,我们的人就没动手。”
齐项明脸上的笑容微淡:“那个老小子倒是奸猾,越是如此越不能留他,得想办法除了他父子,然后再一把火将那东风寨给烧了,以绝后患。”
陈云州到底是朝廷命官。他的死朝廷一定会追究的,尤其是杨柏川,必定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只有黄岩父子死了,这事才查无可查,最终沦为一桩悬案,才能不了了之。
齐虎连忙说:“小的已经派人在山下盯着,一旦有他父子的消息,立即动手。此外,小人还给他留了一条消息,余下的尾款得他本人来取,为了这笔钱,黄岩一定会现身的。”
尾款可是足有五百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黄岩不可能放弃。哪怕知道会有风险,他还是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出现。
齐项明目露赞许:“很不错,这些事交给你,我最是放心不过。齐虎,你跟了我多少年?”
齐虎说:“十八年,小的自十三岁开始便跟着老爷。”
齐项明有些唏嘘:“这么多年了啊,你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比罡子还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替我办事,尽心尽力,我非常满意,你想要什么?”
齐虎还是那句话:“谢老爷赏识,小的这辈子能陪伴在老爷身边就很知足了。”
“这怎么行,有功就要赏,有错便要罚。罡儿去了,老爷我膝下空虚,齐虎,你自幼入了齐家,跟了我的姓,可愿做我的义子,以后继承我的衣钵,替我养老送终?”齐项明含笑看着他,眼神笃定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个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