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擦肩而过(2 / 2)

那样的一份触感让栩苵心里一惊,与此同时,流宇帛抱着欣儿也赶了过来。见云晚是真的睡着了,流宇帛不禁松了口气。

却听欣儿稚嫩的童音道,“父王,我想回家,宫里不好玩,妹妹天天睡觉也没人陪我玩......”

流宇帛心里一惊,“天天睡觉?”

“嗯,我已经不记得上次跟她玩是什么时候了,嬷嬷说她要睡觉,不许我再来找她玩。”

天天睡觉......身体冰冷......

流宇帛和栩苵彼此对望着,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滋生,谁都不愿意去相信,可是事实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碎他们的幸福。

流宇帛放下欣儿,蹲在床边,正要掀开被子,却被栩苵一把抓住,“不要,不要,我不要看......”

栩苵已经可以肯定是怎么回事了,难怪自己一进屋就闻到了熟悉的草药味。原来,那就是许多年前,自己当饭吃的药,用来压制寒毒的药!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女儿也会中寒毒?凶手究竟是莲妃,还是她自己?

栩苵将昏睡中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颈侧的血蝴蝶还是落入了她的眼,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再也收不回来了。

上天为什么总要对她如此残忍,让她失去栩家还不够吗?为什么连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要夺去?

云晚,这一生栩苵唯一的孩子啊,为什么老天就不能怜悯一下她?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成长,她还那么小啊,怎么能承受寒毒之苦......

云晚的身体冰冷得与死去无异,栩苵紧紧的抱着她,用体温温暖她。生怕一个闪失,就连云晚最后的一丝呼吸都没有。

流宇帛盛怒道,“是谁给小郡主诊治?”

“是...是胡太医。”宫女战战兢兢的回复。

“去把他叫进来。”

“是。”宫女们惶恐的全数退下。

流宇帛转身将栩苵母女轻轻搂在怀里,安慰道,“栩栩,胡太医专攻寒毒,也许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宇帛,你说我们是不是孽缘,为什么我们的结合会带来这么多的磨难?”

流宇帛无言以对,只得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云晚的,她不会有事的。你当初不也一样身中寒毒,现在好好的吗?”

“好好的?宇帛,我们相识相爱十年,十年间我们幸福的时光到底有多少?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幸福而笑是什么时候吗?是我失忆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宇帛,我们在一起究竟有没有幸福过?”

面对栩苵一声声的质问,流宇帛心间如针芒相刺,“栩栩,你后悔了吗,后悔嫁给我,后悔爱上我,后悔认识我......”

栩苵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她只知道如果不曾付出真心,也许今日,她就不会如此痛苦!

耳旁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流宇帛抬头,是胡太医来了。他端正坐姿道,“胡太医,小郡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我们走的时候,她可是健健康康的啊!”

胡太医跪地道,“是臣糊涂了,当初以为王妃生下孩子就会没事,却没想腹中胎儿吸收了寒毒,却没有足够能力将它化解,所以自出生便身染寒毒。只是寒毒潜伏期长,最初没有显现出来,当臣发觉的时候,小郡主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样多久了?”

“一年。”

栩苵急了,抬头含泪道,“那她会不会有危险,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应该不会。小郡主虽然染上寒毒,但症状并不严重,虽然昏迷着,生命还是很安全的。而且臣现在也在刻苦专研解寒毒之法,相信不久便可研制出解药,为小郡主解毒!”

突然的希望让栩苵不敢相信,“真的?”

“嗯,请王爷夫人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治好小郡主。”

胡太医毕竟是老御医了,他说有把握就一定有把握,栩苵和流宇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天色越来越晚了,流宇帛对栩苵道,“栩栩,我们回家吧,我来抱云晚。”

“不,我来抱。”栩苵小心翼翼的用绒毯将云晚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轻吻了一下她露在外面的额头,柔声道,“云晚,娘来带你回家了。”

云晚还是安静的闭着眼一点反应也没有,栩苵随着女儿的沉睡,心也跌落至谷底。

五年来,她不顾一切的只想回来,却从未想过,再见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清冷的街道很是寒冷,这个冬天,终于像冬天了。

寒冷,萧条、北风,除了不下雪外,夜晚的流国,真真实实有了冬夜之感。

可是,一向期盼四季平衡的栩苵,却突然怀念起流国温暖如春的冬日了。

原来,很多东西,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

这个冬天,栩苵的心太冷的。她拼命找一切东西来温暖自己,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原本的一点点体温也被他们全部带走!

从皇宫出来,栩苵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抱着女儿的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累,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而欣儿也已经开始懂事,知道大人们都不开心,便安静的伏在父亲肩头,什么也不敢说。

流宇帛呢,默默地跟在栩苵的身后,看着她漫无目的的走。突然觉得,才回京都一天,他们就彻底感觉到了京都的残酷,那是比战场还要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不回来会怎样?

当这个念头在流宇帛脑中闪过的时候,就这样生了根,再也拔除不了了。以至于往后的数十年,他常常想,如果当初不回来会如何?

会如何呢?

是和栩苵隐姓埋名做对平凡朴实的夫妻,还是在边界做逍遥王爷,亦或是执手策马红尘?

然而,想象有千万种,没有人知道结局究竟会如何。但流宇帛清楚的知道,每想一次,他的心就会狠狠的痛一次......

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京都,终于能将女儿搂在怀里。可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份快乐,反而是心中,始终积压着什么,让栩苵难受得透不过气。

将女儿从宫中接回后,为了配合女儿的病情治疗,栩苵选择回西院住。那里偏僻宁静,很适合云晚静养休息。

而逍王流宇浩真的在第二天请旨离开京都,也许是不想自己这最后的一个儿子也陷入皇位之争,手染鲜血。皇上纵然有万般不舍,还是准了流宇浩的请旨。

从此,京都城再无逍王。而浩渺天地间,却多了个扶贫济困、来去无影的逍遥王爷。

有舍才有得,流宇浩看穿一切,离开是非之地。无疑,他是最潇洒,也是最聪明的。

而真如栩苵所言,真正看得透的又有几人呢?

流宇浩一走,京都又只剩两王相争。

世事轮回,时隔五年,他们又回到了起点。

流宇帛乃皇上嫡亲血脉,君临天下的确是责无旁贷,也是他心心念念。

流宇帛刚刚回朝,有许多事情要忙。栩苵劝他趁得民心时,一举拿下梁王。可流宇帛说时机未到,栩苵不知道要等什么时机。

她永远不明白朝政,那样复杂的场所,也许真不适合她这头脑简单的人。

然而,流宇帛说要等,栩苵也只有配合。

后来,栩苵才明白阻断他们计划的竟是木槿的突然和亲。

被云晚的病情搅得头昏脑胀的栩苵都忘了进宫去看木槿,而如今她的妾室身份也不方便进宫。

对于木槿和亲西宁国一事,据说是木槿本人强烈要求的,还大义凛然的说,两国相互联姻才能永远的友好下去。

栩苵不明白口口声声要皈依佛门的木槿怎会如此,但栩苵知道,这事情绝不简单。

朝廷本就对公主出家一事颇有微词,而如今既然她愿意嫁人,而且是为国和亲,大臣们当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而皇上莲妃早已对木槿死心,与其出家孤苦一身,还不如为国奉献一己之力。

和亲,于木槿而言,也许是一种新的开始,也或许是一种解脱。

她真的太苦了,如若再待在皇宫,也许真的会被自己囚困至死。

然而,为什么一定要去和亲?栩苵真的无法接受这种方式,用女子的身躯和幸福换来的和平能长久吗?

尽管栩苵不赞同和亲又能怎样?她的话既上达不了天听,也说服不了身边的丈夫。

她是如此的渺小卑微,没有丈夫的相陪,她甚至进不了皇宫!

“为什么要毁了一个女子的幸福?”那日,当流宇帛告诉栩苵,木槿和亲消息的时候,她这样气恼的逼问。

而流宇帛的回答很简单,一切从利益出发,从国家出发,“木槿和亲远嫁对流国而言是件好事。”

是,木槿的名声坏了。

她身为女子,和他人私定终身,名节尽毁。她身为公主,却毅然出家,羞辱皇室。

在流国,没人敢娶她,而她的存在,甚至成为百姓饭后的谈资笑点。

曾经风华绝代、恩宠万千的第一公主,为了一个爱字,落得一身凄苦。

然而,她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出家都不能给她安宁,为什么要让她心里想着凌泓然,却违心的服侍另一个男人?

那一日,当流宇帛冷漠的说出“于国家有利”的时候。栩苵定定的看了他许久,不甘心的说,“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这么的无动于衷?”

“栩栩,你该明白,皇家没有亲情可言!”

“皇家没有,可是人有啊。流宇帛,为什么一回京都,你就如此冰冷?我觉得你好陌生!”栩苵愤然转身,结束了他们之间不愉快的谈话。

一回京都,当权利近在咫尺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疯狂了。

狂风凛冽,血色残阳。

荒凉的城外,寒风刺骨的从脸庞刮过,鼓动起女子艳红的礼服,也映得她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

栩苵做梦也没想过,五年后和木槿的再见,居然是在她的大婚上,而她所嫁之人却不是凌泓然。

是造化弄人,还是人生如戏?

栩苵感觉他们都是被上苍愚弄的玩偶,旦夕祸福,瞬息万变,真的是半点不由人!

曾经为木槿和凌泓然绣的鸳鸯枕巾再也用不上了,它就如同凌泓然一般,只能存在于栩苵的记忆里。

木槿,五年不见,她消瘦了不少,脸上再也没有半丝飞扬跋扈的模样了。而她曾经喜欢的红色,自凌泓然死后,就再也没有穿过。

这次,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木槿,为什么要嫁,为什么非去西宁国不可?你吃斋念佛与世无争,此番主动和亲,是不是因为凌泓然之死?”

许许多多的问题,栩苵想问木槿,可是此时此景,说什么都是无益。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已经容不得木槿回头。

萧瑟天地间,这喜庆的大红,布满了忧伤.....

木槿突然紧紧的抱住栩苵,两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悲戚着.....生于十一月二十八真的是一切磨难的开始吗?

同日生,让她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同日生,让她们性格相近,惺惺相惜;同日生,也让她们彼此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始终逃不过一个情字坎坷!

栩苵鼻子泛酸,也紧紧的抱着木槿,耳旁想起她干涩的声音:

“三嫂,我不希望明珠公主嫁给二哥或者三哥,她的到来就是一个多余。也许,我此去,于许多人而言,也是多余!”

栩苵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为凌泓然做点事,这一生我都不会安心,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所以,三嫂,原谅我吧,就让我这样任性一次。只这一次就好!”

栩苵大触:木槿啊,你可知道这份任性的结果也许会付出宝贵的生命啊......

“木槿,凌泓然的死也许不是西宁军,也许......”栩苵的声音消失在风里,最后,木槿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三嫂,如果将来是三哥得权,可不可以,求你们放过我的母妃和哥哥......”

“木槿,如若是你哥哥得势,他会放过我们吗?”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谁也左右不了。”木槿笑着放开栩苵,希望在最后的时刻,留在她脑中的自己,是幸福而笑的。

可是,笑着笑着,她却觉得虚伪得让自己都无法接受。索性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木槿执起栩苵的手,清声道,“三嫂,祝你幸福,永远都不要轻易放手。要知道,一切都来之不易啊!”

“木槿,也...祝你幸福。”这句幸福,栩苵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因为,她知道:“和亲”于木槿而言,不是幸福,而是,死亡!

而她,却无力阻止!

“木槿,永远不要太过执着,有时候,退一步真的就海阔天空了!”

“嗯,我知道,三嫂!”木槿转身欲走,却犹犹豫豫的还是转了回来,“三嫂,有个心结缠绕在心间,始终无法解开。我想问问你五年前我将回京的消息告诉你,你有没有......”

“公主,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嬷嬷的提醒打断了木槿的话,栩苵心急道,“木槿,你要问我什么,时辰到了,快问啊!”

“算了,三嫂,不问了,也许,命该如此。问了,也是枉然。”

木槿风轻云淡的说罢,转身朝花轿走去。行至轿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神情安详的跪地俯身长拜,“再见了,流国......再见了,我最亲最爱的亲人们......”

久久,木槿徐徐站了起来,决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花轿。

“公主出降了”

伴随着宦官的一声高呼,乐声骤然响起,喜庆的迎亲队伍大步出发。

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惟独这一次,栩苵哭不出来。

然而,心却最痛,最难受。

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红的轿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迷茫的天地之间。

木槿此去,不是开启新的序章,而是要结束她所有的梦魇。

送亲队伍热闹非凡,乐器吹吹打打。

然而,这一切又与木槿有什么关系呢,她安静的待在她的小天地里,看这风车,就可以过一辈子。

木槿盯着风车眼都不眨,这是凌泓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

无论人到哪里,它都会陪伴在身边。

倏然,风掀开了窗帘的一角,有风自缝隙里吹了进来,轻盈的风车飞快的旋转了起来。

木槿愣愣的看着转动的飞车,悲从中来,喃喃道,“要是凌泓然也能如这风车一般,永远陪在身边,该有多好啊......”

莫亦是此番护送公主过境的特使,他骑着白马行在队伍的最前端,气宇轩昂,却也落魄至极。

纵使位高权重,一路飞黄腾达又能如何?他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他不但不能阻止,还要亲手相送!

一想到这,莫亦就恨不能立即策马离开。做一个普通人,他至少可以抢亲,不管木槿愿不愿意,他都可以抢!

可是,作为大臣,作为特使,重重的身份将他捆绑。他动弹不得,连痛苦都显得矫情!

只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莫亦,今天才明白,最无奈最痛苦的地方,不在江湖,而在朝廷!

那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它关乎道德,关乎礼义廉耻,关乎君臣有别,关乎一切的一切。

然而这么多关乎,就只为了将你牢牢困住,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莫亦是如此的矛盾,心不在焉,以至于有个再熟悉不过的人从眼前经过,他都不曾察觉。

那个男子一身简单的布衣,却依旧无法掩饰他浑然天成的一身正气。从外形看是位行医者,他背着装满草药的背篓从山上走了下来。

明明是有人出嫁,他却莫名其妙的觉得难过。仿佛那奏的不是乐歌,而是挽歌!

他暗骂自己乱想,轻笑的摇摇头,迎上送亲队伍,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么大的场面,想必里面坐的姑娘非富即贵!”他暗想着,却并未有多少好奇,只是觉得这大红的颜色好生刺眼,仿佛在哪里见过。

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他却始终想不起。

两年了,总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会在看见紫色和红色的时候,觉得莫名亲切,想要靠近。可是,当真正靠近了,就又会觉得难过。

就如同此刻,他看着自己喜爱的红色,居然难过得想要落泪。

那份突如其来的悲戚从心底蔓延开来,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生生被扯离,就如同他那残缺的记忆,缺失了,也就再也找不回来。

行至花轿附近,心莫名的狂跳起来。

他突然有些好奇了,想看看里面究竟坐的是怎样一个女子。

近了,近了.....

他的心紧张得揪做一团,仿佛是在偷窥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似的。

“轰隆隆”

天空突然响起一记惊雷,他被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看什么新娘子啊,想着背篓里难寻的草药不能被淋湿,他便急急忙忙地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人生无奈,唯有叹情痴......

他是如此的急切,都不曾扭头瞥一眼,就这么急匆匆与花轿擦肩而过,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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