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位?”栩苵苦笑摇头,“王妃都当得够呛,何谈皇后?那岂不又是重重的枷锁!况且如今我早已不是王妃,罪臣之女,如何能母仪天下?”
小池面露忧伤,哽咽道,“小姐......”
栩苵将小池拉到床边一起坐下,看着同样年华不再的她,感念道,“小姐,你跟在我身边已经十年了吧!十年,你将一个女子一生最宝贵的时间都给了我,如今也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盐城虽然比不上京都的繁华,但它却淳朴自由啊!
现在,西宁国与流国两国修好,这里也不会有战争了。如此,你生活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
“别再可是来可是去了,你只说,你到底喜不喜欢赵修?”
小池原就不是忸怩之人,低头道,“喜欢......”
“喜欢你还推辞什么?我看赵修也很喜欢你,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栩苵从手上退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玲珑玉,不顾小池的推却,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是我娘送给我的陪嫁,如今我将她送给你,希望也能保佑你平平安安,一切如意。”
“小姐,这是夫人给你的,我怎么能要,我......”
“我娘也一直很喜欢你,如果知道你要出嫁,肯定会给你备嫁妆的。现在她虽然不在了,我代她送也是一样啊。还是你嫌我戴过,不喜欢?”
“喜欢。”小池破涕为笑,也不推推拉拉显得矫情了。
“这样才对嘛!”栩苵一笑,晶莹剔透的玉镯套在小池白皙的手腕上美极了。小池本就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丫环的身份让她极少打扮,今后若做了将军夫人,想必也是个美妇人。
“赵修!”
栩苵高声道,小池莫名紧张,握着栩苵的手也不觉紧了几分。
不一会儿,守在外面的赵修就推门而入,拱手道,“属下在。”
栩苵睥睨赵修,严肃道,“赵修,你喜欢小池吗?”
小池心头大窘,见赵修看她,忙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赵修也是一惊,没想到王妃喊他进来是问这话,当下紧张得想都来不及想,就脱口而出,“喜欢。”
刚说罢,只见赵修单膝跪地,“属下希望能娶小池为妻,望王妃成全。”
栩苵玩着指甲,无谓道,“若我不成全了?你也知道,我可以一日不吃饭,但不可一日无小池,我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日子。”
“如果王妃不成全,属下也无话可说。娶不到小池,属下宁可终身不婚。”
“当真?”
“绝无戏言。”
气氛突然凝重到了极点,却不料栩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搂着小池道,“小池,还是你比我幸福,你看,你老公多干脆。”
对栩苵这一冷一热,小池是见怪不怪了,却还真是把赵修震住了。他不明白,栩苵是在嘲笑他,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赵修,虽说小池是我的丫环,但我从来没有如此看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这一生,属下都会一心一意的对小池好!”
“好一个一心一意,赵修,你起来吧!”栩苵微笑着将小池牵下来,交到赵修手中,“赵修,你今日可是承诺一心一意的哦,如果他日敢三心二意的话,我可定不轻饶。”
“是,属下谨尊王妃教诲。”
“赵修,小池,真心祝你们幸福!”
栩苵说罢,转身出门,小池脱口唤,“小姐......”
栩苵回头嬉笑的招手,“你们继续甜蜜,我去找王爷......”
小池和赵修十指紧握,相视而笑间,满是羞涩和幸福。
等不到喝小池和赵修的喜酒,流宇帛便和栩苵踏上了归京的路途。
身边除了彼此,真的是空无一人了。
流宇帛没有了启刚、赵修,而栩苵也没有了小池。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失落彷徨,因为他们坚信,盐城的那对新人会幸福。
有舍才有得,这也是他们唯一可以为身边朋友做的最后一点事吧。
流宇帛和栩苵相依在一起,看着沿途的风景一一从眼前划过,没有初来时的迷茫不甘。那明亮的眼眸里,只有坚定的争夺之念。
经过半个多月的急速赶路,他们终于在一个黄昏,越过绿葱葱的原野,回到了繁华依旧的京都。
在军队护送着马车进入城区的时候,人群沸腾了,“齐王”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栩苵偷偷撩起窗帘,只见原本宽敞的路上挤满了相迎的百姓。
驱逐外族,收复失地。流宇帛用了五年的时间,虽然这其中有太多太多艰辛。
但当栩苵看见百姓脸上洋溢祥和笑容的时候,突然觉得,为了这份笑容和托付,即使再苦上百倍千倍都值了。
然而,流宇帛也并非一无所获。此番出征,不仅让他得到历练,更让他赢得民心,一时间,他成为三位皇子中呼声最高的王爷。
当夜,宫中设宴庆功。
栩苵已为妾,本没有资格赴宴,却意外得到皇后相邀。心下虽然生疑,但实在是太想亲自去接回孩子,所有还是兴高采烈的去了。
宴会尚未开始,栩苵当然是要去拜访邀她前来的皇后。
凤禧宫内,皇后身着牡丹锦绣华服端坐在软榻上,雍容华贵,盛气凌人。
栩苵一进宫,见其,俯身道,“栩苵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起身吧!”皇后看着栩苵,轻笑道,“五年不见,齐王妃还是一样的光彩照人啊!”
“谢娘娘夸赞,只是我早已不是齐王妃了,还请娘娘不要这样叫我。”
“哦,瞧我这记性。”皇后一脸懊恼,继而又叹气道,“可怜了栩家一百多条人命啊,若不是莲妃挑弄是非,你不会被削了妃位,家人也不会......”
皇后止不住的叹息,栩苵看着她觉得陌生极了。以前的皇后虽然也厌恶莲妃,但还算大气端庄,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那种人。
可今日一见,她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眼神中再也没有以往的平和,而是多了份尖锐,仿佛看谁都是敌人。
栩苵感慨,边界战火纷飞的时候,宫内也不安宁啊。
只不过看来皇后处于劣势,要不也不会有栩苵的皇宫之行。
“不知娘娘找我来有什么事?不会真是赴宴这么简单吧?”栩苵也不想和她绕弯子,直接挑明道。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吧。”皇后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停在栩苵身前道,“我希望你能说服齐王支持逍王。”
“支持逍王?为什么?”
“因为他才是天命所归,正宫娘娘之子当然是最尊贵,最有资格当太子的了。难道你不支持他,想支持梁王吗?他可是害得你栩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啊!”
栩苵傲然道,“齐王为什么要支持别人,难道他自己就不能当太子?”
“他当太子?哼,他的母亲只是个卑贱的宫女,这三王之中,他最没资格当太子。以前,本宫是看浩儿小,才让他替本宫抵挡一阵子梁王。如今,不需要他了,他只不过......”
“他没有资格谁有资格?难道是窝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娘娘,亏你还是一国皇后,眼界竟如此狭小。你只见皇宫狭隘之地,却不见天下有多少人支持齐王。他平定战乱,收复失地,呼声早已盖过梁王、逍王。你若真的爱逍王,就不该让他卷入这场纷争!”
“你竟然赶打断本宫的话?!”皇后一脸盛怒的看着栩苵,本想要她支持逍王,没想到,她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教训自己。
栩苵也是怒火中烧,先是提她的灭门之祸,现在又侮辱流宇帛的出生,她能不生气吗?
“娘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只称呼你‘娘娘’而不是‘皇后’吗?因为你担不起‘皇后’二字!皇后是温柔大度的典范,而不应该是仗势欺人的权杖!
还有,齐王的母亲虽然是宫女,但我觉得比娘娘高贵多了!”
“去了一趟边界,竟也和乡野之人一样粗野没教养吗?你竟敢如此放肆,这样跟本宫说话!”皇后气急,扬手就欲给栩苵一耳光。
可是手却被人拦下,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浩儿,你......”
“儿臣有些话要对三嫂说,还请母后回避一下。”
那样温润轻扬的声音,栩苵不禁抬起了头。
凤禧宫如白昼的灯光下,那个男人虽然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衣,却依旧无法掩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剑眉星目,长得和流宇帛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起流宇帛的阴冷犹豫,他则多了分阳光和潇洒。
“小浩浩?”
那男子也是一愣,低下头苦笑,“三嫂,我不是小孩子啦,你怎么还这么叫我?”
栩苵一笑,她多想告诉他,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依旧是她心中那个叫她“坏姐姐”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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