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119章栩苵究竟是谁的女儿?
见栩苵沉默不言,栩夫人心头一紧,以为栩苵真的还在怪他们。正当失落尴尬的时候,栩苵却突然抬起头来,冲她没心没肺的傻笑,“没有啦,我知道爹娘是为我好,哪里还会怪你们。呵,娘,那都是过去的事呢,您怎么还念念叨叨的,您没看我现在孩子都有了吗,过得很幸福,您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啦!”
栩夫人紧皱的眉头总算得以舒展,释怀一笑,“那娘也就放心了!”
栩苵莞尔一笑,即将为母亲的她再也不会像当初肆意曲解爹娘的意思了。每个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衣食无忧、尊贵无比。
而真正的“栩苵”和流宇帛是两情相悦的,他们成亲其实并不存在迫嫁。栩苵更无怨言可讲,这场亲事其实也是一种成全。栩苵终于明白,所以心里只剩感激。
栩苵不时的回头看看爹和流宇帛,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即使在骄阳下也能感觉他们周身的寒意,二人紧皱眉头,一脸阴冷。流宇帛为难惆怅的说着什么,而一旁的爹止不住的叹息。
倏然,叹息着的栩为清抬头,和栩苵疑惑的目光撞个正着。那一刻,栩苵在父亲日益苍老的脸上,看见了犹豫彷徨、愧疚不舍,还有无奈决然......
那些复杂的表情纠结在脸上,只是一瞬,都消散不见。栩苵眨眼再看的时候,那里,只有慈爱轻笑的父亲。
栩苵不解,也不知道是父亲的表情变化太快,还是自己看花了眼。她轻笑着回头,挽着娘继续欣赏王府的夏日风景。
还真被流宇帛说对了,中午留爹娘在王府吃过午饭后,就迎来了皇上身边的宦官王公公,颁旨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还说皇上特准栩苵不用跪拜接旨。
看着满屋的赏赐,栩夫人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如此贵重繁多的赏赐,可见皇上对栩苵及腹中孩子的在乎和重视。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滋补圣品、灵丹草药等应有尽有,赏赐之物更是从旭逸阁摆到了屋外。这长长一排各式各样的东西,看得栩苵是眼花缭乱。难怪人人都想奔皇室去,这吃穿用度真的是极尽奢华,让人看着就眼馋。
流宇帛接待王公公去了,而栩夫人则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差使着丫环将屋内御赐之物收拾妥当,并自己口述经验,让小池记下每日该炖哪些东西给栩苵补身子。
一道圣旨,一场御赐,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最清闲帮不上忙的就惟独栩苵和栩为清。
二人索性什么都不管,任他们忙去,自己悠哉的院子里喝起了茶。
榕树下,一张小方桌,栩苵和栩为清临位而坐。烟雾轻笼,茶香四溢,在这丫环们进进出出的热闹场所喝茶,还别有一番情调。
放佛外界的纷杂影响不了他们,这榕树下就是一片安宁的净土。他们静静饮着茶,沉默着,体味这碧螺春独有的清香。
许久,静品碧螺春的栩为清抬起头来,看着屋内帮忙女儿张罗房间和指导如何安胎的夫人,心头一凛,他多想让夫人休息啊,只因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今日一上午都见流宇帛满腹愁思的样子,在他的逼问下,本想一肩扛的流宇帛还是告诉了他实情。
可是,当栩为清知晓一切后,他后悔自己的逼问,因为即使知道了,他除了痛苦和内疚,也无济于事。
花蝶寒无解,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他救不了她,亦如很多年前一样。纵使他再次跪在莲妃面前也没用,她说了,与她无关,即使是她做的,她更不会救她;她说,这就是他利用她爬上宰相之位,又背弃她拥立齐王的下场,她要让他的女儿来偿还他的债!
女儿,到底谁才是谁的女儿?!
他不能说,在他因私心动手的那一刻,就注定有一个女儿会成为牺牲品。他早就知晓这一切,却还是会痛苦得快要窒息,只因这个女儿,他一直用心在抚育。
她唤他爹,而他却在用她做挡箭牌!
栩为清猛喝一口碧螺春,企图用这茶的磬香来压抑心底不断翻腾的苦涩和惆怅。
“苵儿,你这孩子......”
栩为清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说下去,栩苵仰起脸暖笑道,“孩子很好,爹就放心吧!”
栩苵抚摸着小腹,满脸甜蜜。栩为清想说的话生生卡住了,看她如此,栩为清已然明了流宇帛的犹豫。
纵使栩苵知道了这一切,她也许宁死都不可能打掉孩子,他们说服不了她,就只有瞒着她下药将孩子打掉。
“爹,你在想什么呢?”栩苵扬着天真的脸,好奇的看着低头沉思的父亲,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喜欢皱眉装深沉?
栩为清猛的惊醒,“哦,没有,爹只是在想你还记得爹给你取名的涵义吗?”
“苵?”栩苵一笑,“我当然记得啊,您不是告诉我这是一棵生命力顽强的草吗?可是,爹啊,我觉得蝴蝶的蝶更好听啊!”
“记得就好,苵儿,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栩苵一愣,随即取笑道,“爹,您怎么说这么有深度的话啊,哈哈......”
栩为清为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却连他自己也觉得丑陋无比,“苵儿,爹只是想告诉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永远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要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生死边缘挣扎着,只为多活一天......”
栩苵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爹今天说的话这么严重,什么死不死的。
“爹,您说的话我都很赞同,可是除了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才不相信这些所谓命运的东西,人生初时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而后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拼搏而来的。坐等命运的给予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栩为清轻叹,“很多事情真的强求不得,并不是你努力拼搏就可以的,没有就是没有!”
“爹,您非要把人家说得和您一样悲观就好啊?!”栩苵嘟着嘴,有些不悦。本来她觉得世界还算美好,可是被爹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没什么可留念的。毕竟按他的话所,一切都是天命,留念也没用。
“哈,爹是不是吓到苵儿呢?”栩为清笑着摸了摸栩苵的头,似乎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要他背要他抱的小女儿,“爹只是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勇敢面对。齐王虽然会保护你,但你也不能永远蜷缩在他的羽翼下啊。你是王妃,那除了是荣耀外,还是一份责任。你要想让齐王在朝廷没有后顾之忧,就要打点好齐王府的一切。你是大家闺秀,要宽容大度,视那些侧妃为姐妹,对她们的孩子也要视如己出,你明白吗?”
话是听明白了,可是栩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是当朝百官之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他向来都是叱咤风云的,每次来王府也总会对她说,“不要被人欺负了,要拿出王妃的气势来,该教训的就教训,别怕,有爹给你撑腰!”
可是这次却完全相反,他让她宽容大度的背后,其实也是在告诫她凡事忍让。为什么会这样,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难道真如外界传闻,宰相失势?可是,为什么每次问流宇帛,他就说一切都好呢?
栩苵脑中一片混乱,对这复杂的朝廷真是理不清头乱。她抬头看向父亲,不安的问道,“爹,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栩为清笑着搂过满脸困惑不解的栩苵,安抚道,“爹能瞒你什么?你是爹最宝贝的女儿,有什么事,爹当然第一个告诉你!”
“真的?”
“嗯!”
栩苵虽然仍是迷迷糊糊,却见父亲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了。她靠在父亲肩头,仰头正好看见他曾经花白的两鬓已然全白。那是岁月的痕迹,也是沧桑变幻的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