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夕，杨子轩和君汝在机场候机，让老刘开车回去过年，两人正你情我浓的，却有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响起来。
“市长，事情调查清楚了，宣传部那边有变。”大过年的，有这么一出闹心之举，实在让不安心，李焕不知道杨市长到省城忙什么，但是见宋静聪等人脸色凝重，也知道杨子轩可能去省城有大事要干，电话推到现在才打。
“怎么个变法？”杨子轩皱着眉头。
“崔立坤有别的心思，这次梵清丽被拿下，就是他的手脚。”李焕没想到自己刚挪窝，宣传部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如臂指使了，心里窝火得很，“看来要收拾一下他了。”
“先搞清楚他的动机吧，梵清丽是你敲定的，他敢拿下，说明两点，一是你离开宣传部之后，他找到了新的靠山，二是他想肃清你对宣传部的影响，逼迫以前跟随你的老干部重新站队，不管怎么样，宣传部内部的铁桶一片，都面临分裂成两部分，三部分的可能……”
李焕对杨子轩的分析深表赞同，只能怒骂，“崔立坤这个猪头，宣传部本来在党委组织中的功能影响开始逐步弱化，轮权柄，不如有统率公检法的政法委，不如有专管干部的垂直纪委，不如有管干部的组织部门的话响亮，只比统战部门高一线，现在还搞得内部四分五裂的，只怕党委组织有些人，会更不把宣传部当回事……”
李焕在宣传部工作多年，现在前脚刚走，宣传部就被搞成这样一趟浑水，他真是心痛啊。
“新的靠山，会不会是白东山……”李焕先是一想。随即又觉得不可能，白东山暂时还不能说服崔立坤，再说了。他也没推崔立坤上位的本事，“应该不是他……”
“他还没这样的精力。本事，拉拢能力，我看应该是省里那位宣传部长的手笔，只有他才能给崔立坤向你叫板的底气，而且如果崔立坤谋求宣传部长这个位置，苗玉龙是绕不过的人，跑跑省会，一来二去混个脸熟。也不是难事，而且我相信以苗玉龙的心思，在广陵多插一个自己的钉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就奇怪了，事情还没成呢，现在说来变数还大得很，就跳出来跟你我叫板，以我了解崔立坤的性格，他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李焕还是没想到其中的微妙关节。
“这很好理解，苗玉龙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帮他拿下这个位置。但是他这种层次的，也不是什么蠢人，总要从崔立坤这里支取点“预付款”。拿下梵清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公开跟你叫板的态度，水浒里面有投名状，这就是崔立坤递给山头大人的投名状……”杨子轩冷笑一声，“就算时候事情不成，宣传部位置拿不下，这崔立坤站到你的对立面，也必须要紧紧依附于苗玉龙，不然没他的立足之地了。这就是苗玉龙的手段，一分钱没花。一个口头承诺，甚至说是空头支票。就能够把一个有实权的地方官玩得团团转……”
虽然没亲自看见，但是杨子轩还原整个场景，不太难，李焕赞道，“苗玉龙再多心思，也瞒不住市长您啊……”
这个马屁拍得很及时，杨子轩很受用，嘴上却说道，“瞒不住我，但是我却暂时挡不住他的攻势啊……”
“市长在省城收获不小吧？这就准备回两天京城？”李焕却不以为然，跟了杨子轩这么久，他知道杨子轩的脾性，最喜欢这种躲在后面吃老虎的策略，他觉得杨子轩这次去省城，应该又拿到了一张好牌。
“省城？省城见了一个退休的国家老领导，现在正往京城回去……”
李焕一开始听到“退休的国家老领导”，就心头一震，连苏老的橄榄枝，杨子轩都能拒绝，这个退休的国家级老领导，能让杨子轩屁颠屁颠的跑到省城，那只怕级别更是恐怖……
自己跟随的这个“山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啊？
一开始他跟随杨子轩，只是因为杨子轩够年轻，赌一把，赌杨子轩接周立昌的市委书记，那他这个宣传部长，也算是熬出头了，帮他调整到其他党委常委更核心的位置，比如常务副市长或者副书记，这些可以一步升迁正厅的位置……
但是，后来杨子轩越来越显示出他深厚的人脉关系圈之后，他就没这么急功近利了，开始感觉杨子轩背景也许不是那么简单的。
杨子轩没说，李焕就没问，但是了解到杨子轩的强大，让他之前的郁闷清扫了不少，自己这个山头大人越强大，自己前景就越看好……
搭乘飞机到京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出了机场，严寒扑面而来，比南苏广陵冷上不少，君汝躲在身边，有点冷，杨子轩先预订了个酒店，
下榻之后，杨子轩在电话给许菁报了个平安，那边声音吵杂，估计也在玩乐，杨子轩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还真是喜欢惨了，以前觉得许菁可能醋劲挺大的，没想到确定关系之后，就转了个人似的，让他又是愧疚，又是怜爱。
和君汝在附近地方凑合吃了一餐，讨论晚上的除夕夜怎么过，君汝提议到他以前居住过的老宅看看……
“除夕一般都得祭拜祖宗吧。”杨子轩本来想早点回来，给父母扫扫墓。
两人合议，就开始分头购买扫墓的东西……
虽然已经很晚，但是来祭奠，扫墓，拜谒的人并不少，除夕缅怀先人，杨子轩和君汝戴着墨镜，衣装整齐肃穆，君汝拎着冥币，提着烟酒，跟在杨子轩身后，一起走进的八宝山……
深冬萧瑟，满地落叶的八宝山公墓里也显得更加肃穆，作为国内声名显著。规格建制极高的园林式公墓，它在京城东部的山麓。
转过几道路口，偶尔看到零零星星的人。按照记忆，这墓地。以前的杨子轩来过次数很多，杨家祖籍老家岭南东江畔的江州，江州都素来重视除夕扫墓上坟，杨子轩倒是有担心会碰到老熟人，却发现先父先母墓前无人，牵着君汝手，走了过去。
君汝是第一次到此，踩过绵软的绿地。瓷片镶嵌的路子，翠柏青绿……
白色墓碑，伫立在寒风中，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照片合照，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坐着，女的温柔的伫立在他身后，男的英气逼人，女的美丽异常，温婉无双。
照片下面是男女之名：慈父乔木。母刘兰。字体铁画银钩，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墓碑下还有铭碑，之有寥寥两句：一生战斗。一生清白。
落款却是当前一个大人物的名字。
就算君汝不太关心高层政治格局，对这个名字，却也是耳熟能详，时时出现在新闻上，现在炙手可热的部队主要负责人之一，虽然年纪大了，换届之后，必然要退了，但是现在可是如日中天。桃李更是满天下……
君汝偶然会想象到这里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也战战兢兢。
这里随便出现的一个名字，都能够把她震撼到……
“一生战斗。一生清白……”
杨子轩这次是重获新生之后，首次到此，触摸着铭碑上的这几个字，遥想当年父亲战场英姿，坚强如他，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天妒英才啊。父亲在对越反击战中已经是师级干部，如果活到现在，火箭速度，也不会比自己差多少吧……
杨子轩前世无父无母，融合这一世记忆后，早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亲身父母，平时很少感情流露的杨子轩，一下子就把自己积攒了几年的话匣子打开，满怀深情的跟君汝讲起了当年为了抚养他长大承认，所吃的苦，说到动情处，叹息道，“他们心里都有太多的事，儿女的事，都是大事，父母的会见过很多人，但是最亲的还是自己的儿女……”
虽然母亲素未谋面，就永远离开了人世，最后却把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杨子轩拿起工具把墓地周边，墓碑，基座和君汝一起清理了一遍，利落的完成这些工作，算是扫墓完毕，三鞠躬高位九泉之下之下的先父先母，摆上一些贡品，点上三炷香，对父亲，母亲进行祭拜……
“爸，我来看你们了，以前儿子没出息，让你受了很多苦，但是我承诺，从今往后，我要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成为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我要成为您们的骄傲，我要让您们以自己儿子为傲，一定做到像爸您这样，一生战斗，一生清白……我是您们的儿子，绝对不会丢您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