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祭酒不咸不淡地从地上站起来,弹了弹衣服,面上是一派木然。
从被许烟杪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指望能逃过去了。只是抱着一线希望,万一,万一梁幼武就更谨慎一点,不留下任何把柄呢。
现在看来……
“呵。”吴祭酒憎恨地盯着梁幼武看:“竖子轻狂,不足为谋!活该见刑!”
自己想找死,为什么要连累他!
门外。
锦衣卫偏头看着梁幼武的脸被按在湿湿的青色石板上,冷哼一声:“陛下就知道会有漏网之鱼,让我们兄弟几个守在官员府邸外,果然抓住了你这条大鱼!”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老皇帝这脑子真厉害,我以为考生出贡院前再搜身一次,看看有没有夹带,已经很机智了!没想到还有蹲守考官,守株待兔这种办法!】
【确实,考试结束后,一般人都会放松警惕,觉得万事无忧,立刻上门感谢,谁能想到周边还埋伏着锦衣卫呢?】
澡堂外,已经咕噜咕噜干完最后一口粳米粥,慢腾腾出来散步,顺便听心声的老皇帝,微微掀起嘴角。
虽然他本意是为了找理由瞒过许烟杪,那些锦衣卫也是故意说那么多废话的,但是听到许烟杪夸他,他依旧高兴得不行。
甜言蜜语听了那么多,还是小白泽夸的最下饭——
“走,去吃一碗老鸭汤!胜仙,你呢?”
襄阳公主跟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乖顺得像一只绵羊。
“爹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也来一碗老鸭汤。”
“嗯……”襄阳公主小心翼翼试探:“爹爹,听说你要在这次的举子里给我选夫家?”
皇帝哈哈大笑:“你和驸马和离后一直住在宫里,再不嫁,要把你爹吃穷啊?不过举人不能给你当驸马,尚了公主就不能入仕,容易怨你。”
襄阳公主:“那……”
皇帝笑道:“可以去看那些举子的兄弟们,想必也不会太差。何况家中已有人当官,有一人无法出仕,却有尊荣,想来也不会成仇。”
襄阳公主眼珠一转,乖乖抿唇一笑:“都听爹爹的。”
诶呀!我家闺女就是温婉可人!
要不是闺女已经大了,老皇帝真想像孩子还小的时候那样,抱起人转两圈,让她叫爹爹。
襄阳公主兴致勃勃道:“爹,我们继续听许烟杪怎么说吧!女儿真的很好奇那位国子监祭酒是怎么把账面的事糊弄过去的。还有那份要人命的账本,是怎么到梁幼武手里的!”
老皇帝也很好奇。
然后就听到许烟杪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把账面糊弄过去的?要是能成,吴祭酒没去户部任职真是老皇帝祖坟冒青烟了。】
老皇帝:“……”
其实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别的不说,这平账的手段是真的厉害。
【哦豁,脑子没问题,知道自己平不了,直接去找让自己平账的上级——安徽知府!】
走进澡堂旁边的酒楼,老鸭汤端了上来,老皇帝小小抿了一口,平静地说:“记。”
锦衣卫指挥使立刻将之记在心里,准备事后去查当年吴祭酒当桐城知县时,那一任安徽知府是谁。
【那个知府同样也不傻,又去找让自己帮忙的那个漕运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