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当百户吗?”
是的,就是直截了当的一句话,你想当百户吗?
林跃面带微笑看着卢剑星。
这家伙在绣春刀i里是个官迷,想当百户想疯了,无论他是为了老母能够安心,还是升官发财生活舒适,总之百户这个位子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公公,你想在下怎么做?”
卢剑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其实早在刚才林跃叫他在门口等候的时候,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刚才林跃和陆文昭在屋里说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俩人说了些什么他很清楚。虽然才回京城不久,对于郭真啊,沈炼啊,北斋啊,没啥概念,但是隐隐约约有种事情不简单的预感。
这位东厂来的公公是故意把他卷进来的吧?跟陆文昭谈话结束又喊他相送,完了就是直截了当的一句你想当百户吗?
果然,他被坑了。
不过卢剑星很清楚,像他这种没背景没财力的人,要想在锦衣卫这种官宦子弟扎堆的机构往上爬,能够依仗的只有机会,机会来了把它抓住,才会有所建树。
林跃说道:“看好陆文昭,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东厂报告。”
“……”
卢剑星有些犹豫,陆文昭是千户,虽然不是他的直属领导,可是在锦衣卫系统里那也是中高层管理人员,而这位林公公嘛,属于东厂衙门。
“卢某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既然林公公对陆千户不放心,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
林跃笑着说道:“有一个词叫打草惊蛇。”
卢剑星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只怕那位沈百户就是个诱饵,眼前公公是奔着陆千户去的。
如果陆文昭把沈炼交给东厂,搞不好会被反咬一口,毕竟能在锦衣卫混到千户的位子,屁股肯定不会干净。如果陆文昭不把沈炼交给东厂,眼前的林公公更有借口搞事了。
这家伙下面没了后,把精力都用在玩阴谋诡计上了吧?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公公放心,卢某知道该怎么办。”
卢剑星两手抱拳回答,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
没有等到第二天,晚上就出事了。
林跃跟裴纶赶到沈炼家时,锦衣卫的人已经将院子团团围住。
南墙根儿下有三具尸体,身份是锦衣卫小旗官和两名缇骑,都是陆文昭治所里的人。
按照直属百户的说法,是陆千户着他派人监视沈炼家,一有动静立刻回报,结果想要的回报成了死讯。
“门口小旗官被重武器杂碎胸骨,那边两名缇骑都是一刀毙命。”裴纶检查完死尸的伤口,把情况告知林跃。
“今天下午你跟沈炼说什么了?”
“哦,就是用静海和尚探了探他的虚实,谁想这家伙口风很紧,回答的滴水不漏。”
“就这些,没别的了?”
裴纶摇摇头:“没了。”
林跃说道:“看来这家伙真跟东林逆党有联系呀。”
这个裴纶,之前一直很诚实,但自从得知东厂要办大案后,便开始打小算盘,比如透露给沈炼东厂要搞大案的消息。
仔细想想倒也情有可原。
裴纶这样的人,就想安于现状,不依附谁不巴结谁,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是随着案子越查越深,牵扯越来越大,本以为就是个锦衣卫总旗被害的仇伤案,结果查来查去查到内官监掌印太监郭真身上,然后是东厂介入,再后来出现以北斋为核心的东林逆党,现在连锦衣卫案牍库都给烧了,似乎是有人不想东厂调查宝船案,上午两人碰头时又得知郭真和沈炼以前是西路军同僚。
时至今日案件规模和涉案人员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太多,真要继续发展下去,天知道后面会掉多少颗脑袋,而他作为最了解案情的人,选对了立场或许可以保住职位,要是选错了立场呢,轻则去官,重则杀头。
所以只要把沈炼逼走,人离开顺天府,最好逃出关去,就能拿走非常关键的一环,想继续扩大案件规模便不那么容易了,拖得越久,不了了之的可能性就越大,距离真相越远,他就越安全。
大时代下小人物的挣扎嘛……
林跃摇摇头,如果让裴纶知道不是东厂要办大案,是他要办大案,会作何感想?魏忠贤自然不知道当下一切都是宝船案的后续发展,调查皇上落水的事交到了赵靖忠手上,郑掌班就是赵靖忠的人,至于自己……因为资历浅薄,只负责调查凌云凯被害案。
熹宗的日子不多了,要想接近权力核心去完成主线任务,他能做的就是从凌云凯被害案开始,将雪球越滚越大,滚到把赵靖忠压在下面,魏忠贤自然会给他更多信任和扩权。
“林掌班,林掌班……”
一个声音吸引了他跟裴纶的注意。
“陆千户来了?”
“啊,来了。”陆文昭冲裴纶点点头:“这下被动了!没想到这个沈炼真是东林逆党,早知道他有这么大能耐,应该多派人手过来。”
林跃心说你继续演,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小旗官身上的伤分明就是丁泰的狼牙棒所致,另外两个人是被丁翀所杀,别人或许不知道陆文昭和丁白璎等人的关系,他清楚的很。
自己让陆文昭明天在沈炼点卯时拿人,他今天晚上就派人盯梢,看起来对东厂公公的吩咐很上心,可是结果呢?沈炼有帮手在,把过来执行监视任务的锦衣卫给杀了。
这可不是他陆文昭的错啊,是对手太狡猾了。
确实有心计,也确实够狠。
“真是沈炼放走了北斋呀。”裴纶说道:“这么看来,他肩膀上挨得那一刀,也是自己划的了?”
陆文昭说道:“这个沈炼,隐藏的够深的。不过林掌班莫急,我明天就让人张贴画像,通缉沈炼。”
林跃配合道:“有劳陆千户了。”
陆文昭呵呵笑道:“不劳,不劳,林掌班放心,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东厂。”
之后林跃在沈炼的院子里走动片刻便回家了。
第二天起床后到西直门附近逛了一圈,果然看见门口显眼的地方挂着两张画像,一张沈炼的,一张北斋的。
北斋的画像是前两天张贴的,形象来自沈炼的描述,自然做不得数,而沈炼的画像就真实多了,只要他在附近出现,必然会被人抓住。
看来剧情有了较大的变动,沈炼应该是跟丁白璎那些人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
沈炼喜欢北斋的画-放走北斋-被丁白璎逼着去烧锦衣卫案牍库-发现郭真是内官监掌印太监并和皇上落水案有关-裴纶透露东厂魏阉要办大案的消息-发现陆文昭派人监视。
把这些事情连在一起,再蠢的人怕是也知道自己卷进了一场惊天阴谋中。丁白璎一方面不想他被东厂的人带走,一方面又想杀他灭口,然而又怕他死后宝船监造纪要落入魏阉手里,所以二者最佳选择就是结成暂时的联盟,以应对东厂和锦衣卫的追缉。
可惜陆文昭那伙人不知道,林跃是故意把他们逼到这种微妙境地的。
嗯,是时候演一场苦肉计了。
便在这时,一只大黄狗一路走一路嗅,由打斜对面的巷子出来,看到他倒背双手站在人群里,四脚连蹬,跑到近处汪汪直叫。
林跃低头打量一眼大黄狗,表情微变,也不去衙门了,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疾行。
不到一炷香时间回到东城的家里。
院门是开着的,靠近西墙的杏树上趴着一只三花猫,警惕地望着北面正房。
林跃取出那对昨天才打造完成的奇门兵刃子午鸳鸯钺,这玩意出现在清朝,是八卦门特有的兵器,在《叶问》世界里他老婆宫二是八卦掌传人,他会使子午鸳鸯钺自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可惜这个朝代的锻造师没有见过这种兵器,废了好一番手脚才达到他的要求。
走到北屋前面轻轻一推,门呀的一声开了,看到前方景象,林跃两眼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