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言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昂首阔步,走向殿外。
打开殿门,他的神色与往常无异。
淡淡的眼神落在形容狼狈的敬嫔身上,深不见底。
叫人无法从其中看出端倪来。
对上这样的目光,敬嫔心里的戒备提高到极致。
周君言。
建元帝的心腹肱骨。
此人心思深沉,以不到四十之龄爬到兵部尚书的位置。
可见其心机手段。
他出来干什么?
敬嫔心中一时间闪过百般猜测,面上却悲戚至极。
“周大人,求求你,帮我替皇上说说,让我见三皇子一面吧!”敬嫔狼狈的爬到周君言脚下,仓惶的抓住他的衣摆,仿佛他就是汪洋中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君言忙惶恐躲闪过敬嫔的跪拜,恭敬中又带着一丝无奈,“敬嫔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金口玉言,怎可朝令夕改?您别在这儿跪着了,快回去吧。”
敬嫔慌乱的苦涩摇头,眼泪滚滚而落,“周大人,您也为人父母,自己的骨肉在受苦,我这当娘的,如何能安心享福?”
说的动情处,她的声音几度哽咽。
周君言脸上苦涩,心里哟呵。
这么多年,倒是他们都小瞧了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妃嫔。
这演技,若他不是从沈易安那里知道了真相,他恐怕也会被她情深意切的表演骗了。
周君言突然毫无预兆的来了一句,“三皇子都关了月余,娘娘怎的就非要今日见他?”
敬嫔的哭声短暂的顿了一下。
又哭起来,“昨夜我梦到三皇子,忧思成疾,快要不行了。”敬嫔泪光莹莹的抬头,“周大人,母子连心啊,这是北辰在给我托梦呢!我怕我要是再胆小懦弱下去,怕是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呜呜呜呜……”
周君言嘴角抽搐。
咒儿子死,也是一个当娘的能说出来的话。
三皇子,似乎在她心里也没多重要嘛。
周君言假模假样的安慰她,“敬嫔娘娘放心,三皇子虽被关在府中,但皇上还是派了太医驻守在三皇子府上,您且放宽心,若三皇子不好,下面人定会上报皇上。”
敬嫔抹着眼泪,“那些个奴才,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东西,北辰如今惹了他父皇厌弃,太医院那些人又怎么会精心伺候他?”
“周大人不必再劝我,今日我就是磕死在这里,也要见皇上一面,我要问问他,怎么这么狠心?”敬嫔低垂下眼擦泪,眼底闪过决绝。
建元帝,今日她见定了!
周君言唇角几不可见的飞速勾了一下。
这是图穷匕见了。
他眉头微蹙,一脸担忧,又欲言又止。
那一脸‘我有话说,但是我不能说’的表情,叫敬嫔心头一跳。
周君言为何是这副表情。
难道,建元帝并不像传言那样,什么事都没有?
难不成,建元帝确实已经毒发,他们为了不让朝廷动荡,所以假传消息?
想到这里,敬嫔的呼吸都急促了。
不行,她必须亲眼看一眼!
“周大人,求您看在我一片慈母心的份儿上,帮我跟皇上美言几句吧!”敬嫔一狠心,朝周君言就要磕头。
周君言诚惶诚恐,连忙扶住敬嫔。
“敬嫔娘娘,您……您就先回去吧,皇上现在不方便见您。”他像是咬牙憋着不敢说出实情的样子。
敬嫔越发兴奋了。
若建元帝真的好好的,周君言不可能是这副表情!
除非,建元帝真的不行了,周君言这个心腹之臣才这样担忧害怕!
“皇上!皇上!您见见臣妾吧!”敬嫔陡然,声嘶力竭,宛如泣血般扯着嗓子朝紧闭的店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