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云寨那十几日,虽然自由受限,但其实,每个人都对她很和善。她甚少接到别人的善意,而那十几日,撇开其他的不谈,看着萧淮教那些孩子写字作画,听那些妇人闲谈家常,过得是十分轻松愉快的。
……可是现在,那些人,都死了。只是一群无辜的、连反抗都显得无力懦弱的百姓,被杀了。
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怒火,直冲上脑,舔舐理智。楼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冷静,看了看那边与夜色连成一片的大牢,低声道:“苗槿之在里面?”
陆远点头:“城头刚贴了榜,三日后阿槿会被斩首示众。”
所以冒死来劫狱么。
楼湛盯着他看了半晌,转头看向萧淮,目光沉沉的,没有什么光亮。萧淮知道她在想什么,眸中含着的尽是温和包容,颔首道:“劫狱太过冒险,你势单力薄,仅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救出苗槿之的,甚至你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陆远心烦气躁,低声怒道:“你要我放弃阿槿?!”
“当然不是。”萧淮微笑着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来救。”
***
烛光突然闪了闪,跃动不休的火焰片刻便旺了,昏暗的静室里也添了几分光明。
两个人对坐着,气氛僵持了半晌,左边的黑衣男子先发了话:“没有在尸体里找到那两人。你确定山寨里的人都被杀了?”
身着四品大员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敲了敲桌子,一挑眉,笑容阴沉沉的:“怎么,你还不信我?”
“那看来是被他们逃脱了。”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很有些失望,“据说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很宠爱那个病秧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杀了他,居然两次都失手。若是他死了,多少都能有点用呢。”
顿了顿,黑衣男子又道:“我看泰城里不服的呼声越来越多了,你打算怎么解决?派兵镇压?”
“都是一群只会叫喊的罢了。解决当然容易,杀鸡儆猴。”蒋帆形容艳丽,眉目里颇带杀机,染得笑容也显得不怀好意,“话说回来,折腾了这么久了,那东西你们还没找到?”
黑衣男子摇摇头。
“就算没找到,你们动作也快点。”蒋帆满脸不耐,望向窗外,“我都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了,云京那边也注意到我了。”
“是了。”
***
一大清早,太守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门房揉着惺忪的眼,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拉开大门:“谁……啊?”
尾音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满是惊讶。
任谁大清早地开门,看见个蓝衣轻缓、博带宽袍,美玉一般秀致亭亭的人,都会愣住。
“阁下是?”
看出他气质非同凡人,门房连忙缓了语气,小心翼翼地拱手问。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将一封书信递给门房,嗓音清润:“劳烦将此信递给太守大人。”
门房接过,狐疑地看了看,再一瞅面前男子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模样,还是不敢怠慢,告了罪,将大门重新掩上,送信去了。
见人走了,萧淮身后作护卫打扮的陆远才冒出头来,嘴角抽了抽,低声道:“……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看起来是人模人样,像是云京来的,但若是被发现了,会死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