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父母带着你逃离泽县,你就该用你那条捡来的命远远躲着,离江浸月越远越好,见到了也要装不认识,何必再凑上来?”陆清眠因为身高的原因,说话时眸子自然向下,神情并未有明显的变化,郑月的头却越来越低,心中最卑劣的想法、那些最终无法掩埋的过去都在此时无所遁形。
“你仗着江浸月善良心软,想从江浸月这里得到原谅,是吗?”
“你是真正感到后悔愧疚,还是只想为自己卑劣获得的生命找到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合理借口?”
“郑月,如果是我,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
“你该庆幸感恩痛哭流涕,你遇到的是江浸月。”
也因为江浸月在,陆清眠才一直放任郑月,让她有机会蹦到江浸月身旁。
想感谢江浸月的人很多,不差她郑月一个。
那些从江浸月身上汲取温暖的人,哪个不想报答他。
江浸月的善良是独一无二的。
陆清眠追上江浸月,江浸月想回头去看看郑月,却被陆清眠按住了肩膀。
“别看了,又跟上来了。”
郑月在陆清眠离开后,的确站在原地没再往上走,可她也没下山,只是站了一会儿,在陆清眠回到江浸月身边后,又迈开步子,继续爬山。
江浸月不知道陆清眠对郑月说了什么,但想来不会有什么好话,他血红的眸子闪了闪,没再回头,只和陆清眠继续往山上走。
过去的事情就该让它过去,江浸月正拼了命地把自己从地狱的泥潭里拔出来,他是,他希望郑月也是。
爬山爬到一半,哪怕撑着大黑伞,江浸月也累出了一身薄汗。
陆清眠突然半蹲在江浸月面前,“上来,我背你。”
江浸月看了眼还有一半的山路,拒绝了,陆清眠却格外固执,江浸月不上来他就不肯起来,江浸月只能趴上陆清眠的背,双腿被陆清眠勾住,稳稳地托在臂弯里。
陆清眠背着江浸月,步伐丝毫未变沉重,江浸月举着伞趴在陆清眠的后背也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他把脸颊轻轻贴在陆清眠的颈窝,声音小小的:“陆清眠,谢谢你。”
陆清眠没说什么,只是把江浸月往上托了托。
后半段山路有些沉默,陆清眠的呼吸渐渐重了几分,可步伐从未有半分拖沓。
直到爬上山顶,看到了采摘园的牌子,陆清眠才把江浸月放下来。
江浸月一跳下来立刻用手去抹陆清眠额角的薄汗,从背包里拿出水瓶拧开,递过去给陆清眠喝。
陆清眠喝了几口水,视线掠过江浸月敞开的背包,看到了里面塞在角落里的湿巾和纸巾,还不止一包。
他眸色深了深,把喝掉半瓶的水递了回去。
江浸月接过水瓶,正要塞回背包里,突然说到陆清眠说:
“那点湿巾不够用。”
江浸月指尖轻颤,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
他把湿巾和纸巾往背包底下藏,用力拉上拉链,转身就往采摘园中间的小院子走。
陆清眠却勾住了江浸月的手指,轻轻扯了一下。
江浸月回头,发现总是很强势的陆清眠此时显得格外脆弱易碎,像只可怜巴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大狗狗。
“我能一次用光三包湿巾。”
陆清眠低头,逆着身后的阳光,黑眸认真地看着江浸月。
他没在开玩笑。
“我还能再背着你爬三座山。”
江浸月缓缓眨了眨眼睛,诡异地理解了陆清眠这么说的意思。
陆清眠在证明自己真的不虚。
可江浸月早就没觉得陆清眠虚了,他没想到陆清眠记了这么久。
他现在更怕陆清眠的大,他甚至有点希望陆清眠是真的虚。
陆清眠薄唇微抿,“我体力不错,一直都有锻炼。”
江浸月的心乱了,心脏在胸膛怦怦乱跳,他下意识觉得不能再放任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在这时,露营区老板奶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戳在那里做什么呢?”
江浸月如获大赦,转身快步走向老板奶奶。
“奶奶!我又来玩了!”
老板奶奶拎着一个空篮子,似乎正准备去菜棚子,她对着江浸月点点头,扫了眼江浸月身后面色阴沉森冷的陆清眠,压低声音问:“吵架了?”
江浸月悄悄回头瞥了眼陆清眠,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陆清眠已经走了过来,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有什么计划没?”老板奶奶问。
江浸月摇了摇头,来玩只是借口,他想找机会和老板奶奶说说黑色蝴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