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川想起来了。方才是有侍卫有话要与他说,但他没看纸条的兴致,下了马车便来了偏殿。
“你要他们进来的?”
邱绿感觉到明玉川生气了。
“我想着他们从前也会进来送礼物,而且他们说,带的礼物太多,没办法再来回一趟,都等在外面,我便要他们进来了,”邱绿先牵着明玉川上了台阶,进了偏殿,她脱了鞋子,光着脚站在那堆礼物之前,“你瞧瞧,便是这些了。”
“当时他们进来,孟娘他们也都陪在我身边呢。”
明玉川站她身侧,垂眼瞧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匣。
他沉默不语,面上无一丝一毫的情绪。
外头连绵阴雨不断,邱绿在他的面前低头收拾着地上散落的春装,越收拾,越觉得哪哪都不舒坦,她正想起身安抚他几句,便听明玉川道,“将这些衣裳全都摊开。”
邱绿:?
她虽是没懂,却将杨家送的衣裳都摊开了在他的面前,明玉川又拿了杨家送的首饰,直接将箱匣开了。
金银首饰都摔砸到了地上。
明玉川听不见,那响声却让邱绿浑身僵硬,她抬头,感觉到明玉川越来越生气。
邱绿忍不住皱起眉心来。
“做什么要摔砸东西?”她最怕这种巨大的声响,心都有些没缓过劲儿来,“我同意他们进来,也是为的要他们死了这条心,他们在冬盈祭祀时就不安分,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
邱绿话音一顿。
是明玉川抓起地上的衣裳,往火炉处去,她吓一跳,“明玉川?!”
明玉川却似是气怒了。
“你到底是怎么——”
“这衣服,这口脂的颜色,这些首饰,”明玉川将手里的口脂盒子摔了老远,“无金线绣制,浅粉……首饰各个都是花鸟镶嵌玉石,都是给下等姬妾用的,杨家好胆量,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手里的衣裳全都被丢进了火炉里,火光霎时升起,邱绿愣愣,她竟没想到明玉川是因得这个生气,且这怒火越升越大,好似此时炉中火焰,见他要拿金铃唤丰充,邱绿忙制止他,揽住他双手抬头看着他。
“衣衣,你听我说,”邱绿脑海里一片乱麻。
从未有人待她如此过,她早习惯自己不受重视,对杨家送的东西是给下等姬妾的规制,她也并未有气怒。
对这些,她亦早已经看开。
才导致现下,她甚至忘了该如何似平常一般安抚他。
“杨家会送我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我是奴隶出身,甚至比不得金云台从前送来的那些奴隶,”她近日里时常做梦,梦到些原身从前的事情。
生父不知,生母是为求得半块饼子都能与他人媾和的‘娼妓’。
生了不知有多少个。
在奴隶众多的地界,她的出身都极为低下,生如蝼蚁,命比纸薄,说来也是可笑,原身与她上辈子的人生,其实极为相像,若她投生在乱世之中,恐怕定是这般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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