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傅的目光注意到了一旁的李治,便问道:“这孩子是?”
张阳尴尬解释道:“这是我媳妇的弟弟。”
江师傅点头道:“既然是你媳妇的弟弟,你也该当自己的弟弟。”
“姐夫对我很好的。”李治一手提着滑板道。
江师傅眯着眼微笑,抚须道:“我们骊山的孩子都好。”
李治乖巧懂事地再次行礼,“我也想一直都住在骊山。”
江师傅闻言,收了收笑容,“家还是家,终究是要回家的,你还小不懂事,等长大了就明白了。”
如今江师傅是这里的主事人,铁匠坊的一切事宜都是他在安排。
张阳将一车铁料拉入铁匠坊中,就交给他们去安排。
江师傅又道:“想着难得见你,与你吃一顿酒,不过骊山有规定劳作之时不能饮酒,可惜了。”
“我最近帮着给魏王殿下铸造一些东西,鲜少有时间。”
江师傅不住点头,“说来也是,魏王殿下的事也重要。”
看孩子在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江师傅便自顾自走入了铁匠坊,各家都有各家的难事,说不定这小子自己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多问他的家事。
江师傅心里这么想着。
领着李治一路离开,张阳走在田地里看着作物的生长情况,上官仪也在远处挑拣着种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盆栽。
“上官先生。”李治上前行礼。
“晋王殿下。”上官仪躬身也行礼。
“上官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仪解释道:“今年诸国使者来大唐朝贺,礼部的官吏与那些使者说了现在的礼部尚书任职太府寺卿,并且在收集各地的作物,他们便将自己地方的作物带来了。”
李治颔首道:“那些使者多半是为了讨好礼部,礼部执掌外交职权,若是礼部多给一些礼遇,想必他们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想来是的。”
上官仪中肯点头。
张阳干脆拿了一张板凳坐下来,帮忙挑拣着作物,拿起一盆半死不活的盆栽好奇道:“嗯?这是苹果吗?”
“什么果?”
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看不出它是何作物,自从西域打通了波斯之后,河西走廊也逐渐恢复了繁荣,越来越多的商客进入了河西走廊,如此也给中原带来很多货物,就像是胡椒等物,现在长安城越来越多了。
张阳将这盆栽放下,又看向其他的作物种子,经过当年张骞出使西域之后,有很多西域作物进入了关中。
而现在要去找一些其他的,那就要去更远的地方。
“这是哪儿来的?”张阳拿起一颗扁平状的种子。
“记得这是西突厥人送来的,说是一种吃食,放在火中烧一烧就能吃。”
张阳呼吸急促,“这哪里是吃食,这是南瓜的种子!”
“南瓜?”
“不对呀!”张阳思量着,“按说这个东西应该在更远的地方,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突厥?”
上官仪不住摇头,“下官也不清楚。”
说来也是,上官仪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种子的来路,当然了种植南瓜需要肥沃的土地,西域那片地方多半种不出来。
按说现在的西方的局势,若说随着大食人的扩张,越来越多的资源被打通,可这东西起码与中原隔着一个大板块。
不过再一想,张阳也就想明白了,在西方崛起的过程中,罗马几度扩张,地中海的沿海贸易开始之后,西方的也开始活跃了起来,从北非到沿着尼罗河南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而随着现在两河一带的大食崛起,随着人口迁徙,多地的交流也就开始。
直到现在大食开始崛起,并且进兵西方。
不过这个作物的种子是好东西,还需要好好培育一番。
一块布包着十来颗种子,张阳苦涩一笑,“他们竟然将这个东西当作吃食。”
不论这种子现在的存活率怎么样,但凡这十余颗种子有一颗能够种出来,那将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就算是这些种子都种不活,大不了平了整个欧洲。
南瓜又叫番瓜,这是最初在中原种植时的名字,上官仪手头上要培育的还有胡葱。
他翻着典籍解释:“胡葱这个东西早在汉时就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好好培育过,想着用黑土来种植。”
甜菜,豇豆,胡葱,茄子这些都要培植,还有这个南瓜。
上官仪打算在关中种葡萄和胡瓜,张阳挑了部分的种子带去骊山。
有些盆栽枯萎得不成样子,光是这么一看也看不出是什么作物。
让李治捧着一个疑似苹果的盆栽,自己带着一些作物的种子拿到山上去培植。
太府寺就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是老师教导的。
给阎立本的太液池开凿监理了账目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闻朝中的琐事了。
这种感觉很不错,张阳觉得自己的养老生活提前到来。
李治好奇地看了看手中的盆栽,“姐夫苹果是什么?”
“从前有个姓牛的家伙,他在树下看书,然后被一颗苹果砸了。”
“是吗?”李治眨眼问道。
“然后他就想到了重力。”
“这个苹果好厉害,要是我被砸一下呢?”
童言无忌……张阳不想和他解释太多,好似在李治的认知里,这个苹果是一种开悟的神果,被砸一下就能开悟。
童年的幻想是美好的,还是不要打破。
回到山上之后,张阳就开始培植这些作物,先做培养土,用农家肥与疏松的土壤就可以。
李玥瞧着夫君专心处理作物,她的心情很好,回到屋中继续给将来出生的孩子做新衣裳。
王婶低声道:“做婴孩时候的衣服就可以了,还不知男孩女孩,小清清当初的旧衣服都还在呢。”
李玥点着头,“婶婶,夫君很久没有过问朝中的事情了。”
仔细想来,自从陛下任命县侯为太府寺卿,确实没有再过问朝中的事了。
其实县侯的才能出众,陛下反而将他调任到了太府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王婶虽说不懂,李玥微笑着不想去纠结其中原因,“一家人好好的才像话,眼前夫君任职礼部尚书,常常与父皇吵架,还时常上火。”
早就听说过县侯常常与陛下争吵,这种事情都快习以为常了,过年时陛下来见太上皇,就与县侯有过争执。
这头疼的问题若是不去想倒好,一想起李玥就觉得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