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他也就带大了那么个孩子,还是个智残身坚(?)的天赋体修,于是对于带凡人小孩儿这种事并不精通。况且小师弟那么瘦那么轻,大概身子也算不上好,更应该好好养着,免得夭折了——若是乔中楠在此,定会将自家大师兄摇醒:师兄你想什么呢看他那粉嫩嫩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家境好的哪来的营养不良?再说夭折……咱们扶摇殿有那么轻易欺负的么?信不信师尊烧死你!
不过这个“若是”不存在。
季仲卿最终下定决心——他向来是喜欢把每一件事都做到完满的,无论是否是世俗之事。这种态度除却他的天资优越性格淡漠一心向道,还来自于他的闲。
虽说仙家在话本里都是个逍遥自在把酒日夜的存在,但到底是个人仙,人性尚在时,总是喜欢找点乐子的。更何况季仲卿对游弋确实有那么几分喜欢。
到底有几分?季剑修也说不上来。
游弋落地时还有那么几分晕眩,而后打了个喷嚏。一路上凉风吹得他有些难受,这身子到底是娇弱了一些,该匀些时间出来练练了,他思衬着。
这一声喷嚏更加坚定了季仲卿成为自家小师弟专职保姆的决心。
游弋跟着季仲卿一路回到小院,进了院子,两人却一眼发现有什么不对——屋子前的土地上,不知何时已然生长出一片幽深的绿色。那些看起来坚韧无比的野草十分有热情地在风中摇曳摇摆,那模样在游弋眼中,不如说是一群低级同类在跟他欢悦的打招呼。
而后少年终于想起那被遗忘许久的嗜血藤。藤蔓早已钻进游弋的手心之中,此时若不是季仲卿还在一旁待着,它早就叛逃了。
游弋勉强压抑住嘴角的抽搐,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他偏头去看季仲卿的表情,大师兄明显也很是困惑——自己的剑意霸在此间多年,导致了院内寸草不长,今日到底是……
莫非是小师弟?季仲卿想起曾读过的古籍,记载过什么什么木源体。不过其中说的不太清晰,只寥寥几笔略过了,无非是“万千植物皆对其亲近”罢了。
不过季仲卿看着游弋那明显比他还要吃惊的模样,心想大概小师弟也并不知晓。于是这个问题很快略过,两人并肩入了里屋,季仲卿随手翻出一块蒲团让游弋坐好,而后将一本“道门册”塞进少年手中。
“背完。”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决定了游弋整个下午的命运。
少年望着手中那一指厚的穿线古籍,只觉得一股痛感从腹部上涌,径直冲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仿佛躲在肚子里的双珠御跑到他神海之中捣乱去了。晕眩越发明显,但为了好感度,游弋不得不扯出一个坚定地微笑来。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游弋在心中如此哀叹道。
……
…………
季仲卿离开小院,独自一人找到了正在玩蹦极的乔中楠。
作为一个体修,乔中楠自小开始使用的修炼方法就是自虐——这还是季仲卿教的。于是这么多年来,后山这一方瀑布早已成为了乔中楠的天下,他爱怎么蹦怎么蹦,想玩跳水都行。反正扶摇殿弟子们谁也不敢来此地乱晃,免得被飞溅的水珠淋的一身狼狈。
季仲卿衣袖一振,逼临而至的水珠便炸裂开来。剑修飘飘然地穿越过水幕,冷静地把还想逆着瀑布往上爬的乔中楠给打落进水中。
乔中楠从湖中跃出,在一片水花中惊恐地大喊:“大师兄手下留情免得被小师弟看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