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私啊,”何五通笑道:“那赚得更多!”
“走私能走得了多少,再说,咱们已经从淮扬被赶到这蛮荒之地来了,若是再被官方拿住把柄,只怕就要被赶进大海了。”
“痴儿啊!你怎么还不悟啊!”何五通说:“孩子,难道你还看不出李都督是靠着市舶司海关的钱养军队的?既然要靠着市舶司的关税,就得让生意有办法做,所以啊,你不用担心的。到时候若走私解决不了问题,只怕他连派兵打到佛郎机国去的事都做得来!咱们只要跟着他走,那就是站对了队列,那就有赚没赔!哼,这边山高皇帝远,咱们只要赚到了这一笔,加上漕帮的底子,将来博取到的荣华富贵,只怕非在淮扬时所能想象!”
不过就在这时,北方有个对何五通来说兴许是不利的消息传来,说李彦直得罪了诸王,如今正卷入最危险的斗争中去,只怕开战之事短期内不会发生了。
原来周王、鲁王得到徐阶的佯许,以为宗室改革只会改掉疏远穷宗亲,不会动到他们这些势力最大的王侯,所以才在金銮殿上改口,竟然支持这次的改革。
谁知道事情一过,李彦直竟然就上表称改革宗室财政支出问题,先得清点宗室们的财产,这事高拱早在进行了,他没有真的派人去调查几万宗室的财产情况——若他这样做那他就是傻瓜!中国的官员们都宁死不肯公开自己的财产,何况是王爷们?再说成千上万的宗室遍布全国各地,又叫高拱这几个人怎么去查?就算给高拱配备几百个手下,散落到全国各地清点,这一来一回,一查一点,怕就要几年光阴,那时候什么事都过去了!
所以王侯们不怕高拱查,谁料高拱这个右都御使却就不去查,只是带领他所领导的清点班子,根据风闻中各藩王的富贵程度,随口就诌:鲁王有现银、首饰、田庄、大宅、书画等物折合成白银两百五十万九千六百七十二两;周王有现银、首饰、田庄、大宅、书画等物折合成现银三百六十万三千四百八十九两;蜀王有现银、首饰、田庄、大宅、书画等物折合成白银五百三十五万七千八百九十五两;晋王有现银、首饰、田庄、大宅、书画等物折合成白银二百六十三万五千四百六十一两……
这账目都做到个位数去了,诸王听说,都叫骂说高拱心口胡诌,可他们又不敢开放府库庄园来让朝廷查——实因有些王侯比高拱预计的还要多得多!
小皇帝看到这些数字时却有些恼了——不但恼,而且恨!而痛恨中又带着几分妒忌!
原来隆庆虽然贵为天子,但这两年过的实在是苦哈哈、紧巴巴的日子,手头经常是连赏赐贵妃、孝敬太后的小钱都没有,因为这两年是“处处要钱,太仓空虚”(方钝等语)这个皇帝,做得可这窝囊。
可高拱将对藩王的“清查结果”呈上,小皇帝拿到手一看,飞得皇帝帽都飞了:“这些巨蠹、巨蠹!国家如此困难,他们却坐拥这么多财产,还在那里叫嚷着说要削减宗室开始应该从疏远宗亲开始,哼!我看啊,就该从他们开始!”
他这句话本是少年人的气话,但徐阶这时候却偏偏听从皇命,真的就把侯以上宗室的奉养给断了,并下圣旨斥责他们,说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够你们子子孙孙享用了,何必每年都还来问国家要钱?
这些圣旨传出以后,王侯们登时大闹起来,又在一次打出李彦直祸乱朝纲的旗号来!
“可他们这时候闹又还有什么用呢?”蒋逸凡对风启说:“徐阁老明显已经有办法要对付他们了!”
果然徐阶的回复很简单:“宗人府的体制,虽说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太祖皇帝制定这规矩时才十几个儿子,如今朱家的子孙却不知有多少了!这正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再则,太祖皇帝定的规矩,在成祖与仁、宣两朝改动的也很多。所以宗室改革一事,不是看改得改不得老祖宗的规矩,而是看对宗亲、对大明有没有好处。”
这两句话不但冠冕堂皇,而且言之成理,可却大大热闹了周王、鲁王!周王还有些羞耻心,听到这话后蒙被哀叹,知自己被徐阶李彦直给耍了。鲁王性格较野,人也粗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在公众场合对徐阶破口大骂,说他食言而肥!
“徐阁老食什么言了?”
“那个江东白脸奸贼,他明明说好要砍下面的人,如今却忽然变卦,这叫不叫食言而肥?”
消息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后,全国万千宗室,但听说了此事的无不背后痛骂,心想我们穷得叮当响,你们非但不出钱出力帮点忙,还要将我们往火坑里推吗?因此那些贫困的宗室同时也是数量最多的宗室,竟都拥护起李彦直所奏的新政来,因为这一建策对王侯们来说虽然大大的糟糕,却对他们这些穷宗室来说却是大大的有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