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知道凝霜的意思。
她笑着想点头,却努力了很久,都挤不出一抹笑。
……
次日,甲辰日,宜安香,宜祈福。
兰溪的车驾出了护国寺的门,迎面便撞上一个鸭青色的简陋马车,穿着便装的腮雪眉毛一横,正准备斥责那马车的车夫不长眼时,被车内一身素衣的兰溪拦住。
“佛门净地,不要起喧哗。”
“我们本是来上香祈福的,若在此和旁人起了争执,如何算的了虔诚?”
“更何况,山路只此一条,谁规定只许我们下,不许别人上?”
“腮雪,让出条路来,给对面先过去。”
“早些结束,我们还要去兰府看絮儿呢。”
据秦虞之传信说,絮儿昨天夜里醒了,记忆断断续续的,一时记起自己是兰絮,一时又坚称自己是王絮儿,虽然混沌,但恢复了些从前的记忆。
因此,兰溪今日一早便出了宫,匆匆来护国寺上完香后,着急回兰府。
腮雪也知什么要紧,什么不要紧,得了兰溪的吩咐后,引着车夫靠边候着,让那鸭青色的马车先过去。
老旧的车辙跟快散架了一般,碾着石子丛生的山路,晃晃悠悠地往山上爬去。
鸭青色的车轿内,红光满面的秃和尚盘着手中的珠串,对自己对面,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少女摇头晃脑道。
“昨夜贫道夜观天象,贪狼星快归位了,天枢星也开始逆行了,星盘大乱,天机大乱,从前种种推算,皆不作数了,未来如何,星云一片混沌。”
“不过也有些明显的信息……”
“那逆转时空的凤星,终于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光怪陆离。
被他五花大绑的少女,茫然又愤怒地在挣扎着,嘴巴啊啊张着,想说话,话却被哽在喉中,涨的面色通红。
“你想说话?”
秃和尚自诩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撕开了少女嘴中的破布。
他道:“不是贫道要做恶人,将你绑到马车中,实在是你这魂魄混乱不稳,若放任自流,不日便会神魂颠倒,成为痴儿。”
“可惜你身上肩负着大因果,不能这么轻易地变傻,贫道只好将你带入寺庙之中,用佛门秘法将你度化,令魂魄归位。”
嘴巴里的破布被撕开,兰絮连喘了十几口粗气,这才怒视那秃和尚——
“好大的胆子,你敢敲晕了本小姐把本小姐绑起来?你可知,本小姐是——”
“是什么?”
秃和尚怜悯地看着她,“你如今可分清自己是谁非谁?”
“我自然是兰家的……”
兰絮话说到一半,后脑勺忽然传来尖锐的刺疼,疼痛来的又急又快,逼退了她未开口的话,让她的双眸染上血色,表情越来越狰狞。
“贫道早就说过嘛……”
秃和尚丛袖中翻出银针,扎在兰絮的百会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