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师傅二十七年,得师父教养成人,授予一身医术,师父之恩情,比亲生父亲还深!师父去世时,我在他墓前发誓,此生必替他偿还恩情治好萧长卿!”
“这半颗太岁,便是药引!”
说到痛处,秦先生红着眼眶,看兰溪的眼神,犹如看杀父仇人,“你要拿这太岁去救你的父亲,可哪里还有太岁来慰祭我亡师?今日若想夺走这颗太岁!那便从我秦虞之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兰溪怔在当场。
原来,这颗太岁还有这样的来历。
一时之间,看着身后的上千兰家军,顿时踌躇起来。
今日是她过于鲁莽冲动了。
秦先生,绝不会让的。
两方僵持中,一道清淡的男声,打断了沉默的空气。
“我不治了,可以吗?”
萧长卿擦去脖颈上的血渍,瞳孔纯净如星。
他淡淡笑着,“父皇,还有楚神医……为了我的病费劲了心思……可是我不觉得我有病。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因为胎毒,他的身体养了二十多年才养好。
但对人心和世界的认知,永远停留在八岁。
非黑即白,单纯懵懂。
“秦先生,您答应楚神医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楚神医在天之灵,想必也都看开了。我替去世的父皇向你,向你的师父楚神医道谢,当年的救命之恩,已经还清了。您不必继续困在京城跟着我,我知道您想回南疆,想做一个隐世神医,那您就去吧,去实现您的抱负,好吗?”
众人皆愣住。
秦先生像头一次认识萧长卿一般,眼神寸寸盘剥,不错过他分毫的表情。
许久,有些疯癫的笑道。
“世人皆嘲笑稚儿,可世人谁如稚儿?”
“金銮殿上,那皇帝是怎么上位的,我也不多说了。”
“你兰家百年所求,不过也是一个荣华永驻。”
“你兰溪贵为皇后,仍不知足,拼死也要留住将死之人的命。”
“我秦某人为了一段恩情,将自己困死在京城,十几年郁郁不得志。”
“可一个痴儿……为了一段情义,倒能豁出自己的一生!”
抬头,敛去耳边散乱的头发,再看兰溪时,眼神犀利似冷箭。
“这太岁,你可以拿走,你父亲的病,我也能治,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你现在立誓!待我离开京城后,你要用你的身家性命,护他萧长卿一生周全!”
“好。”
兰溪二话不说,以手作礼,仰头看着无月无星的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