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岳对林春乔道:“带着你的人走吧,那些被狗咬了的,都叫大夫来瞧瞧。”
林春乔惊讶地抬头道:“将军,不罚我?”
苏北岳好笑道:“你都被狗给欺负了,我还有什么好罚的。”
扑哧,却是扶摇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上官静也想笑,只是不敢当着林春乔的面,只得将头扭到一边。
林春乔的脸色丰富极了,一会儿涨红,一会儿铁青的。
“行了行了,今儿当着众人的面,你也出够丑了,虽然你有错在先,但扶摇也欺负你够呛。我再要罚你,也太不讲情面,若是万一惹恼了你那刚当上安北都督的堂叔,岂不是自找麻烦。”
苏北岳一面说,一面随意甩手,示意她快走。
林春乔愈发地觉得脸上发烧。
苏北岳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有好几层奥妙。
第一层,按他的说法,今日实际上是她先犯了错,只不过没折腾成别人,倒反过来被人给狠狠欺负了一顿,她这二夫人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第二层,他不罚她,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已经出够了丑,他给她留一分面子,不愿再赶尽杀绝。
第三层,她所倚仗的堂叔林博明,在他的眼里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威胁,他一点都不害怕。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春乔今日这跟头已是栽定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得领着一帮子伤病,垂头丧气地走了。
等他们一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外,扶摇才欢快地跳起来道:“今日真是出了我一口恶气”
她扑上去挽住了苏北岳的胳膊道:“谢谢爹为我主持公道……哎哟”
却是苏北岳在她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个凿栗。
“你今儿也够胡闹了,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不用受罚”
苏北岳佯怒地瞪她,眼里却只有笑意。
扶摇嬉皮笑脸地腻着他的胳膊。
她当然知道今天是苏北岳偏袒着她,不过这本来也是她的倚仗之一。
从当日拜水节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苏北岳是个护崽的人。那日雪华故意设计她想败坏她的名声,他虽然十分生气,但也只是罚雪华抄佛经罢了,然而对于只是纵容孩子的林春乔,却剥夺了她一半的当家权,转而扶起宋梨花和上官静跟她分庭抗礼。当家权是林春乔在这府里作威作福的最重要倚靠,被夺了一半之后,她立刻威风大减,算起来比雪华却是要罚得重得多。
由此可见,苏北岳对待女人和孩子,态度是有轻重的。
扶摇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算到苏北岳一定会偏袒她。
而此时,苏北岳对她的讨好也十分地受用,宠溺地拧了一下她的鼻子。扶摇像小狗一样耸了耸鼻子,惹得他大笑起来。
上官静笑道:“将军在外头总是铁面无情,难得在家里才能见到这样的笑脸,这可都是大小姐的功劳呢。”
她这话自然是故意讨好扶摇和苏北岳,不过听得人接受得也很愉快。
而这时,宋梨花打外头进来,瞧着这一院子的泥人儿,还有正在快活地笑着的父女俩,疑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我方才瞧见二夫人过去,拉着老长一张脸,瞅都不瞅我。这院子里又跟刚刚打了仗似的,人人都是一身土。你们父女俩又做什么笑得这么畅快?”
宋梨花明明是跟林春乔一起回来的,却直到现在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可见有多迟钝。
扶摇和苏北岳都是揉着眉头做无奈状。
上官静只好自己上前,拉着宋梨花,絮絮叨叨地将事情跟她分说起来。
扶摇停下了笑声,悄悄地跟苏北岳咬耳朵道:“爹,你今儿就在娘那里歇吧。”
苏北岳挑了挑眉,知道这是刚才林春乔说他冷落她的时候,扶摇也给记在心里了。
他心里虽然有数,却也仍是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小年纪,倒操心起大人的事来。下次再胡闹,可别想我再袒护你。”
苏北岳不再理她,走过去叫了宋梨花便出了远门。
“怎么你今儿不是在听涛阁歇么?”
隐约还能听到宋梨花的疑问。
扶摇在后面瞧着自家娘亲的迷糊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大约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上官静也跟她告别离开了。
等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人,扶摇才挥手,让那些滚了一身泥土的下人都去洗漱。
而阿棋和阿韵两个小丫头,活蹦乱跳地冲上来,兴奋地叽叽喳喳。
“大小姐今日好威风,堵得二夫人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是啊,你没瞧见二夫人走时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也就是咱们大小姐这么有本事,把二夫人都被扳倒了”
扶摇好笑地在两个丫头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
“胡说什么二夫人哪有那么容易扳倒”
阿棋和阿韵揉着脑袋道:“二夫人今儿出了这么大丑,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以前府里的下人们拿她当天,逆来顺受,从来不敢违抗,但依我看,今天的事情传开后,少不得有人要不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