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脸上的笑立时顿停了,就连一旁的王大刚也重新端量林南风。
之前乖乖巧巧,见人就笑,这才进来几天就变了个样,他要怎么跟头儿交代?
这军营果真是个专门养粗人的地儿,看把一个小淑女都逼成什么样了!
王大刚/刚想叫她别讲粗话,这样以后他不好交代,却不想林南风先不耐烦了。
“还打不打了?”
她话音刚落,王大刚也没来得及吹哨,黑鱼攥着拳头恕喝一声就上来了。
林南风向后一步,双手拿到眉前虚握,前脚和后脚尖切换,猛的一记上勾拳,一拳打在黑鱼的下巴上。
他登时往后仰,还退了几步,耳边是同学的沉默,而后是他们激情澎湃的叫唤声。
黑鱼感觉到嘴里一股腥味,鼻子的血往下滴,沿着下巴掉在地上,他人是懵的。
他让一个女的打出血了?
他上岛第一天打了三场架也只是受了点伤,他现在让一个女的给打了???
愿赌服输
都流血了,而且看黑鱼的样子明显懵了,王大刚当下就吹暂停哨,上前问道:
“你没事儿吧?”
黑鱼用手接着滴下来的血,目光望着他,心道:教官您看我有没有事?
“没事。”心里这么想,但他的嘴是硬的。
“算你们俩打平吧。”王大刚跟黑鱼说:“你去医务室把伤处理一下,别流得到处都是。”
黑鱼:合着还是我不对了呗?
黑鱼深深看了林南风一眼,转身慢悠悠离开。
王大刚之所以说让他们打成平手,其实也是怕黑鱼不服气再动手。
那孩子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他主要是今天让一个女孩儿打懵了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林南风这个人他以前小瞧她了,没想到她以前还练过泰拳呢。
“以前练过啊?”王大刚转头问她。
“练了两年,没有打过架,今天是第一次。”林南风老实道。
王大刚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上去,转头又吹起哨来叫下一队。
林南风刚到席上,和黑鱼玩得好的人就起哄:
“公主,既然教练都说打成平手了,那你和我黑哥的赌约怎么算啊?”
林南风瞥他一眼,朝胡影安伸手,后者不知为何,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
王大刚听见的时候席上的欢呼声时已经来不及阻拦。
林南风当着大家的面,拿着胡影安给的匕首把头发剃掉了。
没错,是剃。
匕首很锋利,她一气呵成剃了几近一个巴掌的位置,那没了头发的地方光秃秃,很是难看。
“愿赌服输,我是。我希望你们也是,以后我叫月兔,还请你们记住了。”
林南风说完凝视一圈就坐下,王大刚眼见事情已经来不及挽回,索性也不管了。
底下的男同学被林南风的行为震住了,看着柔柔弱弱,都没想到这么硬气呢。
林南风坐下后也没停下,叫段姐帮她拿镜子,她呢,就继续剃。
“太短了吧!这都成光头了。”段郁金心疼道。
“又不是不长出来,半年就长好了。”
林南风自己倒是想得开,摸了摸道:“你别说,还凉快了不少呢!”
“真的吗?”丁有仪凑上去摸她的头狐疑道。
“还能有假。”林南风说。
却不想头发刚剃完不久,秦守国来了,把她叫到办公室里,黑着脸围着她转,在那儿磨牙,还叉腰。
“我回去怎么同你娘交代。”秦守国盯着她的光头问她。
到了这会儿,林南风更光棍了,“就说我热,剃了。”
秦守国看她的态度抹了一把脸,转头深深吸了口气。
阿然有多爱护南风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就拿这头头发来说,两天一洗,还找了营里的嫂子去摘草药,每次洗南风不想擦,当妈的就专门去给她擦。
现在好了,头发没了,好好的一个姑娘也成小子了,这才进来不到半个月!
林南风看他这样就解释,“天气太热了,这个头发在班里又扎眼,想要融入他们,不做点牺牲怎么成?”
秦守国无言看她,你说得都对,但我今天回去怎么跟阿然交代?
今早姑娘跟他出门还好好的,晚上回去就成小子了?
秦守国问她,“刚才打架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时候学的泰拳?”
林南风不知道她披的马甲掉了,就道:“以前在羌城跟人学了两年,之前没真正动过手,今天也是被惹烦了。”
她想好好的,安安静静学点本事,可有的人就是犯贱。
如果是前世这气她忍下了,可现在不是,她能还手,她有靠山,所以就还了。
泰拳后来还是改革开放,80年代那会儿特别流行,她没有安全感,专门去学的。
秦守国也知道南风说的以前恐怕是前世,他没有深究,而是问她:
“学了两年为什么没有跟人动过手?”
因为她怕,被人欺负了十年,怎么可能解放了就恢复正常的。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在街上都贴着墙边走,就不要说和人打架了。
后来重生了,她想保护娘,想保护弟弟,才强迫让自己变强大。
林南风胡扯:“老人、女人、小孩我不打,男人我又打不过,再说我一个女孩子我娘也不让我这么凶。”
秦守国心道:你心里障碍还挺多,刚才把人家下巴都打歪了,你不凶,骗谁呢?
秦守国放下手,思忖了会儿,就道:“一班的教练会泰拳,你每天空一个小时出来,我让他带带你。”
今天南风打的那一架虽然大部分人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但人家也不傻,久了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找个人教她,以后她的泰拳也好有个来处。
林南风也是这么想的,有人教就再好不过了。
秦守国看她那颗卤蛋似的头眼睛疼,挥手叫她出去,转头就把叶天德叫进来骂:
“我好好一个姑娘你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你说你能干点什么?还叫我怎么信你?不行你就回家种番薯。”
完了就让叶天德滚出去。
挨了骂,叶天德也气死了,一个孩子你都护不住,我还要你有什么用?当即找到王大刚也骂他。
“你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就回家种番薯,再让头儿骂我,明年你就在这儿待着,别跟我们回去了。”
王大刚伸手想喊冤,叶天德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怒瞪他一眼就走。
王大刚有冤没出喊,转头就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黑鱼见到王大刚以为他是来关心的,就道:
“教官我没事,休息半天明天就能归队。”
王大刚看了眼他刚接好的下巴,冷酷无情,老子挨骂了,你还想休息半天,做什么美梦呢?
王大刚就说:“干不了你就申请回家,下午老子见不到你,你以后就种番薯吧。”
王大刚说完都不想看他,移开脚就走。
黑鱼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莫名其妙,特地过来骂人,还让我去种番薯?
教练是疯了吗?他是城里人,不会种番薯。
阎王手下的人脑子果真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都特别清奇。
黑鱼此时还不知,其实他已经算是阎王手下的半个人了。
不想做君子
将近回家的时候林南风摸了摸光头突然心虚。
秦守国回家看见她在门外徘徊,暗里冷笑: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现在知道怕了?
“进去啊!”秦守国约她。
林南风蹲在墙角下看他一眼,又看天空,就说:“你先进吧,我再看一下日落。”
夏天六点的太阳虽然没有这么猛烈,但离日落还早着呢。
秦守国知道她怎么想的,也不管她了,迈脚就进屋。
他的心也是悬着的。
“南风呢?”林正然见了他就问,“家里的酱油没了,让她去买点。
“在门外,”秦守国说:“看日落呢!”
林正然笑了一声,林南风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天空,她扬声叫女儿去买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