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虽笑语不断,各人心思却转得飞快。
这时刘邦摆了摆手,乐声便暂时停了下来,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全都停下来坐好,屏息瞧着上方。
“寡人与项羽,天差地别的出身,但最终楚失了天下,寡人得了天下,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刘邦举着酒杯,眼神悠长。
高起回答说:“因项羽傲慢而轻侮他人,不如陛下仁慈。”
王陵则说:“陛下心系百姓的人心,又愿与功臣共享利;而项羽嫉妒贤能,有功之臣他也不论功行赏,对百姓也不仁善,这便是他失去天下的原因。”
刘邦点点头,又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还有?众人都摇头,表示不解。
陈平便走出来,笑问:“臣等愚钝,请大王教导。”
刘邦说:“夫运筹帷幄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刘邦这段话,直接奠定了这三个人的地位,大家脸色各异,都去瞧这三人。除了萧何带着憨笑,韩信是面无表情,张良则是淡然的坐在那里。
等刘邦饮尽杯中酒,三人才一齐站出来谢恩,刘邦扶起他们,即命人赐酒。
至此众人纷纷起身,过来敬这三人。
齐王韩信少言缄默,从不与人说笑;而留侯张良则是生人勿近的冷淡;到了后面,大家竟全涌到了萧何那里。
周围的人少了,韩信转身欲回席坐下,张良叫住他,声音低哑:“她的丧礼,你如何也没过来?你们认识十多年,你去送一送,也是全了你们的交情。”
韩信看了张良一眼,幽深至极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不敢直视,低了头:“……怕触景伤情。”
“也是,我也不敢出去。”张良静静的打量着韩信,似有遗恨:“她死的地方,离你营地不过三里,她应该去找你求助的。”
韩信额头上的筋狠狠跳动了一下,羞愧内疚同时闪过,但他很快掩饰下来,默然道:“我看到她从楚营出来,以为没什么危险了……”
“是你放她进去的,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女儿。”张良眸色越发深。
韩信被盯得几乎毛骨悚然,他本就不擅长掩饰情绪,只好匆匆说:“这是我应当做的。”
他阴郁的眸子里盛满悲伤,道了声喝多,然后回到席上。
张良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神情,看到他坐回席上猛灌酒,张良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带上阴冷。
酒过三巡,阳夏侯陈豨才匆匆到达,刘邦指着他,笑问:“你如何来这样晚?”
“臣去处置一个叛徒,故而来晚了些。”陈豨看上去有些不豫。
而张良听到陈豨这么说,立即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