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的人面前大多都会生出几分自卑,因此,他觉得自己又被李信那未及冠的竖子嘲讽了一通,恼羞成怒,正要扯开嗓子回骂上几句,好找回颜面,却目光瞥到李信侧前方叶煜的模样。
虽然他刚才也拿叶煜的容貌说嘴,可也无法否认那张面孔的确是生得好看至极。
这一瞧,他的冲动倒是退去了,反而冒出了几分警惕。
他粗眉之下的双眼一眯,打量着对面那两人,心中想起了出阵前春申君的叮嘱。
他心道:定然又是那叶长离的诡计,想拖住我?这回再不能叫他得逞了。
他这样想着,竟生生压下了心中怒气,让对面看着的一时李信摸不着头脑了。
敌将只回道:“虚逞口舌之利罢了,我们手底下来见真章。”
李信脸色微微凝固几分,叶煜这时候上前一步说道:“那今日就看看是谁落荒而逃!”
他说得信誓旦旦,眼神丝毫没有闪烁,声音也听得出来并非没底气的逞能,可唬人了。
敌将却是知道他的狡猾,根本不信他。
两边的将领都转身回营,战场上人头黑压压地窜动,天也阴了下来,只待战鼓一响就是厮杀开始。
因为主帐离得有点距离,叶煜直接去了高台上,他见天空积了些阴云,眉头一皱,对身边的亲卫道:“去唤天文来。”
天文就是军中执掌天时之类的人,因为开战在即,天文不敢拖拉,很快就跑了过来。
“一会儿可有雨?”他问道。
天文早有准备,故而立刻回道:“这雨大概要晚上才落下来。”
叶煜心中稍安,下雨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但若是一会儿就下雨,那可就是坏事了。
他转过身扫视着战场,沉声道:“击鼓!进攻!”
鼓声雷动,那边楚军慢了半拍也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秦军虽然人少,可是军容整齐,士气不低,在叶煜的军训之下,更是令行禁止、眼中有铁,颇为威严,兼之秦国人人皆兵,至少单兵能力可比安居南方的楚国好上不少。
然而蚁多尚能咬死象,一对一楚兵多半不是秦兵的对手,但是二对一,三对一呢?
叶煜时刻注意着战场,见秦军这边稍有颓势,立刻飞身上马,驶入战场,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到最激烈的前头,而是在中后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取下背上的弓箭,弯弓搭箭。
射箭是军营里头人人都要考核的一项本领,叶煜的射箭不敢说多出彩,距离神箭手还有点程度,但也能赞上两句,要用的时候能靠得上,不落了将军的名头。
他闭上一只眼,好似眼睛装了准星一样,定准了对面,放缓了呼吸声。
突然,他松了手,箭矢一下子消失,只余弓弦在震荡。
这一切看似缓慢,但实则不过是几息时间罢了,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气呵成的事。
战场上流矢不少,别说弓箭了,弩箭都有,此时混乱一片,盾兵也还来得及挡住这一箭。
但刚刚和李信对骂的那敌将却感觉到了危险,正在解决秦兵的他一下子挣开对手,侧身躲过这破空而来的箭矢。
脸颊一凉,他下意识伸手一摸,并未出血,想来只是距离极近时被那带来的风挂到了。
他一边踹开马边上的一个步兵,一边正要抬头去看,忽然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