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贲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莫非,王上是故意提出一个魏王不可能答应的要求,随后再与魏王慢慢谈判?”
嬴政高深莫测。
王贲见状,若有所思。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嬴政会这般宠信赵高了。哪怕赵高触犯了律法当判死罪,嬴政也要将赵高保下。
像赵高这样善于揣摩秦王心思的近使,可不多见。
王贲的目光转移到摆在大案上的另外几封竹简上:“这是……”
嬴政轻咳一声:“这是寡人的家书。”
显然不欲与底下的臣子们分享老祖宗对他这个小辈的“关爱。”
“家书?”在得到这个答案后,王贲显然也很是诧异,但他转念一想。
秦孝公是自家秦王的直系先祖,虽然这之间的辈分隔得有些远了,可他给自家秦王寄家书,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这时,赵高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秦国先祖见王上接了《求贤令》,来解秦国之危,想必有许多话要与王上说,臣等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在说完这番话后,赵高还用眼神示意王贲。王贲也反应了过来,跟着赵高一起告辞。
他们二人离去之后,嬴政望向了摆在案头的家书,眼中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家书啊……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为陌生的物件儿。
嬴政是其父嬴异人在赵国为质期间,在邯郸出生的。他出生前后,正是秦赵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
前有长平之战,四十万赵军被秦国坑杀,后有邯郸之围,秦昭襄王派秦军出征围住邯郸,想要一举灭赵,最终却功败垂成。
赵人虽然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国家,他们对秦国的仇恨却达到了顶峰。
在赵人们敌视的目光和过激的行为之下,嬴异人生怕自己哪日性命不保,于是,他接受吕不韦的谏言,重金贿赂邯郸守卫,连夜从赵国出逃。
至于赵姬和嬴政,嬴异人就顾不上了。他自己从赵国逃离,尚且要费尽全力,若是再加两个人,不知道又将多出多少变数。
赵姬和年幼的嬴政,就这样被留在了赵国。
嬴政同时身具秦赵两国的血脉,他的童年,却是在赵人的憎恶中度过的。
被排挤、被唾骂、被诅咒,每每有人见了他,都会朝着他翻白眼:“看,这就是贼秦之子!”
“有爹生没爹养的贱-种!”